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沒完,讓人不由得心生煩悶。相府上下便是在這樣的天氣裏,得知了許世歡被封爲從七品翰林院檢討的消息。
禮部尚書鄧大人則費了好大的力,才把女兒留在了永安城。鄧宛瑜對外的官職是禮部四譯會同館大使,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實際上僅僅是個正九品。
相比之下,段青蓮的運氣便好多了。段如海是戶部侍郎不假,可他心裏也明白,自己這個庶女不過是同進士出身,就算勉強去了戶部,也撈不到什麼油水,還會飽受其他人的排擠。
他隱隱察覺到,自己這個女兒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既然如此,他索性打消了替女兒活動的心思,只等着她自己謀劃。
出乎意料的是,段青蓮竟然也被分到了翰林院,是從九品的翰林院侍詔,剛好在許世歡的手底下做事。
不管怎麼說,她們三個好歹都留在了永安城,今後少不了一起共事的機會。
“我記得小時候,七品芝麻官都是罵人的話,沒想到我費了這麼大的勁兒,好不容易考了個探花回來,最後竟然連七品都不是。”
許世歡癱坐在椅子上,怎麼也提不起精神。她本以爲上任以後,自己風光的日子就開始了。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纔是個從七品的小官。要知道,就連那守城門的城門使都是正七品啊!
許丞相看着女兒這副灰心喪氣的模樣,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他擡起腳,輕輕踢了踢女兒伸出來的一雙長腿,笑道:
“你以爲,你爹我爬到丞相的位置是那麼簡單的?你這纔剛剛開始,辛苦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許世歡使勁兒蹬了幾下腿,口中發出哼哼唧唧的耍賴聲。這麼發泄了一通,她的心裏總算是舒服多了。
她用力挺身,一下子坐了起來,看着許丞相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欽佩:
“爹!我的親爹!您能不能看在我是您親閨女的份上,向我傳授一下您往上爬的經驗?”
許爲民笑了笑,一副神祕兮兮的樣子,半晌後纔開口:
“升官這種事,個人努力和運氣缺一不可,除此之外,家世與人脈起了很大的作用。”
聽到這話,許世歡像是被鬼怪吸走了精氣,又變回了要死不活的樣子。
“哎哎哎!我還沒說完呢,你先給我支棱起來。”
許世歡強撐着身子,對他爹接下來要說的話沒抱什麼希望。
“家世,由不得自己挑選,全看個人投胎的本事。至於人脈,就看你自己如何維繫了。”
“不過,人脈都是相互的,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幫你。現在你僅僅是個從七品,根本辦不了什麼大事。現在與你交好的,看的是你未來的發展,賭的是你的良心。”
此話一出,許世歡心裏通透了不少。她好歹是個探花郎,縱使現在的官職低些,也會有不少人願意買她的賬。
許爲民一下子看透了她的想法,毫不留情地說道:
“別以爲你考了個探花,就高人一等了。就算是狀元,留給你往上爬的時間也就那三年。三年以後,所有人的目光都會放在那新科狀元身上,還有誰會記得你?”
說到這,許爲民望着許世歡,眼睛是滿是認真的神色。他努力斟酌着語句,好不容易纔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所以,這三年對你來說尤其重要。許家雖然不用你靠着親事往上爬,可也不能因爲親事拖後腿。”
許世歡點點頭,知道父親是好意提醒。近幾年,她也確實沒有成親的想法。見女兒對自己說的話沒有異議,許爲民心裏總算踏實了一點。
“五日之後,府裏會設宴慶賀你即將上任。到時候,爲父會把朝中同僚一一介紹給你,你可要好好準備着。”
“請柬,你娘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了。這幾日,你想着派人送出去。別忘了……你的那位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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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許世歡瞬間來了精神,一邊說一邊起身往外走:
“放心吧!忘不了!”
話題一旦涉及到溫易棣,許世歡就像打了雞血。許丞相雖然面色上不顯,心裏已經氣得快炸了。他暗暗告訴自己,要沉得住氣,不要跟女兒發火,要不然那姓溫的小子更該趁虛而入了。
好不容易把心情平復下來,他連忙跟了過去,衝着許世歡耐心叮囑:
“等到那天,他一定要沉住氣,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他與你有什麼關係。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讓他從小門進到後院,到時候咱們再坐下來好好談談。”
這樣的話,許世歡已經聽了太多遍,幾乎都要能背下來了。但她還是強忍着心中的不耐煩,乖巧地點了點頭,生怕刺激到爹孃一點。
等到他們說完了囑咐的話,許世歡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還有件事,我想提前和你們知會一聲。到那天,咱們有事說事,不要刻意爲難他,行嗎?”
聞言,夫妻倆互相看了看對方,沉思了許久,許爲民才咬牙切齒地說道:
“放心,你爹跟你娘又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只要姓溫的不故意惹我們生氣,我們自然不會爲難於他。”
得到了許爲民的保證,許世歡臉上笑意更甚。她將請柬一一寫好,就準備出門。許爲民看她要出去,連忙追在身後大喊:
“請帖你讓下人送就行,別自己親自去!尤其是給那個人的請柬!”
聽到這話,許世歡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我知道!我等會兒就派人去送!關府那邊修繕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
話音剛落,許世歡就跑沒影了。見許爲民還愣在原地,關山月走過來小聲勸道:
“唉,算了!女大不由娘啊!”
許爲民卻用力拍了下大腿,氣哼哼地說道:
“可我是她爹!這個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