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機，鬱清落也往門外走去。
路上，電話斷了下，但她腳步沒停，同樣不出所料地，很快就響起了第二次，找了個拐角，她才按下了接聽鍵：
“媽，是我。”
鬱媽媽先是關切地問了她身體兩句，而後就開始訴苦家裏的糟亂狀況，無外乎就傳遞一個意思——鬱家現在是多事之秋，即便對她有所疏忽也不是本意。
“嗯~”
應着，鬱清落什麼也沒說，只是徑自道：
“媽，我還在餐廳、一會兒還要上班，沒事我掛了。”
“別，落落，女婿是四縱國際的總裁你怎麼都沒跟家裏說一聲？你爸……我是說這不馬上過年了嗎？我跟你爸也好久沒見你了，有空帶女婿回來喫個飯吧。”
“好，知道了。”
“什麼時候？對了，你們現在住哪兒？年關正是走動的時候，我們也不能太失禮，親家也可以一起坐下來聊聊啊。”
而後半天，鬱清落就聽母親在各種打聽關於殷立霆、殷家的詳情，關於自己過的好壞、什麼境地一句都沒有。
心哇涼哇涼地，她卻連情緒都已經甚少波瀾了，鬱媽媽說，她就聽着，需要回答，她就三句話：
知道了，不知道，等有空問問殷立霆再說。
主打一個乖巧、聽話跟拖。
“你說你能知道點什麼？”
母親熟悉的訓斥的嗓音傳來，望着遠處的天花板，鬱清落眼神空洞，撇了撇嘴沒說話：
要不是因爲殷立霆，她死在外面，他們也不會在意的吧！
電話裏有片刻的沉默跟輕微的響動，鬱清落大概能猜到家裏此時估計不止一個人，或者母親這個電話就是公放的也說不定。
鬱媽媽的聲音再傳過來的時候，口氣明顯又緩和了：
“算了算了，我們知道女婿忙，你告訴我你到底住哪兒？年禮、你們婚禮的事兒我們總得找人談，我這麼大的閨女他想白撈啊？”
“陽光小區。”
自己房子的地址脫口而出，鬱清落沒有猶豫，她知道家裏人估計是盯上殷立霆又想要吸血了，這一次，她不會再由着他們肆意。
他們刮她的皮她無話可說，畢竟他們生養了她，一個“孝”字壓死她，可他們若想借她去搜刮殷立霆或者別人，門都沒有。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鬱清落走了個神，就聽那頭母親又道：
“落落，你跟他關係怎麼樣？有感情了沒？他對你好嗎？”
恍惚間，心突然像是被什麼狠狠觸動了下，然而也就那麼一秒，鬱清落就回過神來了:
這不是關心，是試探。
頓了頓，她讓自己的聲音也又冷了幾分：
“媽，我們怎麼走到一起的您不是最清楚？沒事的話我要準備上班了。”
掛了電話，她又調整着情緒深吸了幾口氣，一回身，就見韓靜站在一側的岔口，手裏攥着手機，眼眶似還有些紅紅的。
誰還沒個傷心事呢？
四目相對，兩人誰也沒多問，最後一起回了餐廳，收拾了餐盤又一起回了辦公室。
……
此時，四縱國際總裁辦公室，殷立霆跟方毅喫着午餐，就聽他在一個勁兒抱怨：
“霆哥，消息一出，很多跟我們合作的公司不管有關沒關的股票都大漲了，現在倒好，一堆人打電話來問。”
“我這手機都要被打爆了，這不又沒電了。”
“哎，倒真是應了你那句，新年開門紅啊，但願真是好兆頭，讓我們四縱再更上一層樓。”
“對了，剛剛江少還打電話來了，說是趁着元旦剛過、大家都在，約你晚上四方俱樂部聚聚，我聽着好像應該是有什麼挺重要的事兒，讓你一定要去。”
“當時你正接國外電話呢，一忙我纔想起來。”
“霆哥，你這身份一爆，以後的麻煩事兒怕是少不了。”
邊翻信息邊說，擡眸看了他一眼，方毅還用筷子尾部示意地在自己左手無名指處點了下，意思不言而喻：
他的親家、鬱家那頭怕事兒就少不了。
畢竟這可是塊大肥肉放到了跟前等着揩油呢，而鬱家那爛攤子雖然暫時度過了一劫，誰會傻得放着飛黃騰達的機會不用？
夾着米飯的手一頓，他的意思殷立霆看懂了，第一個竄入他腦海的念頭卻是他還欠鬱清落一個婚戒：
“無妨，瞞也瞞不住，不用理、死不了就行。”
他們對鬱清落那麼冷漠，危機時候還在她傷口上撒鹽，還想借他的光？
做春秋大夢呢！
“霆哥？”
這幾個意思？是管還是不管？這要會錯意，他以後不會一個不甚就跟元駿一個下場吧！挨點踹不要緊，這要把他踢遠了，他可真哭都沒地哭啊。
“霆哥，這事不好處理啊，你自己都承認的事兒，他要真藉着你岳丈的身份說事，我還能否認還是咋的？”
這不是爲難他嗎？
“岳丈怎麼了？鬱清落是鬱清落，鬱家是鬱家。若媳婦都不受待見，岳丈算什麼？”
殷立霆一句話，方毅就明白了，對着他就比了個“OK”的手勢。
秒懂。
這是媳婦要暗着疼、不準備讓鬱家沾光的意思。
翻着手機，殷立霆給鬱清落髮了個信息：
【晚上有應酬，十一點前回家】
那頭，因爲母親的一個電話，鬱清落的思緒都被打亂了，突然接到他的信息又打斷了原本想讓他回家喫飯的念頭，卻並不妨礙她的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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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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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喝點酒，注意安全】
【等你】
接連發了三條，這一剎那，鬱清落其實有很多話想跟他說，甚至恨不得立刻見到他、撲進他懷中真實感受他的溫暖，但骨子裏她其實也是個理智的人，指尖一下一下撫觸過屏幕，最後，她就這樣把自己起伏的情緒給消化掉了。
生活不是童話。
她是成年人了，她該有自己的空間、也不該希冀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
這樣其實剛剛好。
那頭，隱約也覺察出了點什麼，想到她之前收到紅包偷樂的事兒，他又給她回了幾條，每條都是一個五萬的紅包：
【嗯，老婆要乖】
【老婆的下午茶】
【老公晚歸的補償】
【不要多想，要開心】
剛跟鬱清落結束了聊天，殷立霆的手機就亮了起來，電話是家裏打來的：
“大少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