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冰身子猛然僵住,但到底是久經商場的人,隨機應變的能力很強,很快將心底的那份慌亂壓下,佯裝若無其事地轉身,“我手裏這份合同是紀先生沒出事前準備和我們宋總籤的,我聽說多和病人講一些以前的事,有助於恢復,所以想着給他讀讀合同,或許有些幫助。”
原來是這樣。
桑淺點點頭,“陳助理有心了,不然你將合同留下吧,我平時也多給他讀讀。”
陳冰,“……”
這幾天桑淺一直待在家裏,宋總無法脫身,他實在沒辦法了纔想出探望這招,這是一份需要宋總簽字的緊急文件,根本不是什麼以前的合同。
正在陳冰不知該如何答覆的時候,桑淺的手機響了,適時給他解了圍。
他暗自捏了一把汗。
桑淺看見來電顯示,神情霎時溫柔,接通電話,一道軟糯甜美的小奶音立刻傳了過來,“媽咪,你想晚晚了嗎?”
“想,你現在不是應該在睡覺嗎?”
“我這裏現在也是白天哦,媽咪猜猜,晚晚在哪裏?”
桑淺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
“媽咪,晚晚在機場,你快來接我。”
桑淺喫驚,嗓音不由提高了幾分,“你回國了?”
“媽咪是不是生氣了?晚晚想媽咪了,很想很想,就纏着舅舅帶我回國了。”嗓音又低又軟,還染了委屈巴巴的哭腔。
桑淺聽得心都要化了,她自從生下女兒後,從沒和女兒分開過,這還是第一次。
聽見女兒回國了,她的心立刻飛去了機場,哪裏還有什麼氣,只有迫不及待想見女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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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女兒幾句後,她掛了電話,看向陳冰,“抱歉,我有點急事要離開一下。”
陳冰求之不得,“你忙,我正好有空,可以多陪陪紀先生。”
桑淺走後,護工在門口把風,陳冰在房內向紀承洲彙報工作。
紀承洲簽好最後一份文件,擡頭問陳冰,“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陳冰知道紀承洲問的是桑淺的事,“五年前桑淺病重,桑家夫婦一起陪女兒出國求醫,如今看來,只怕病重求醫是假,未婚先孕出國生孩子纔是真。”
“她的孩子是誰的?”
“應該是陸家小公子陸詞安的,桑淺只交過他一個男朋友,兩人大學就在一起,不過陸家瞧不上桑家,並不同意兩人交往,在一次聚會上,陸夫人當衆羞辱了桑淺,之後桑淺和陸詞安分手了,然後就病了,鮮少外出,半年後出國。”
紀承洲垂眸陷入沉思。
帶着陸家的孩子嫁進遠比陸家還要顯赫的紀家,這確實是最好的報復。
難道這就是她嫁進紀家的目的?
可如果桑淺真的是要報復陸家,理應用她紀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去陸家耀武揚威,一雪前恥。
但她並沒這麼做,反倒是爲了阻止他和紀遠航合作,不惜和他睡。
怎麼感覺她恨的不是陸家,而是紀遠航?
“你查一下她和紀遠航有無瓜葛。”
陳冰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對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桑淺的樣貌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紀承洲沉吟一瞬,“你繼續查,事無鉅細地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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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淺從車上下來,一眼就看見了乖乖等在機場門口的那抹粉色小身影,“晚晚。”
晚晚飛奔過去,撲進桑淺懷裏,緊緊抱着桑淺的脖子,軟軟地喊:“媽咪。”
桑淺貪婪地聞着女兒身上淡淡的奶香,又在她嫩滑的小臉蛋上吧唧親了一口,這才抱着女兒起身,看向拉着行李箱朝她走來的男人,“哥,你回國,那你的畫廊怎麼辦?”
桑葚淺淺勾脣,嗓音溫潤,“無礙,我待幾天就回去。”
“那我給你訂酒店。”
“我已經訂了,你……”桑葚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住在紀家?”
“嗯。”
桑葚知道勸她放下仇恨好好生活已然不可能,之前就勸不動,更何況現在她已身在紀家,沒再多說,一起上了車。
桑淺先陪桑葚在外面喫晚飯,然後送他回酒店,之後才帶着女兒回了紀家。
路上,桑淺叮囑女兒,讓她乖一點,和家裏的小哥哥好好相處。
晚晚圓圓的眼睛霎時亮晶晶的,忙不迭點頭,回到家看見客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紀桑榆,立刻噠噠噠跑了過去,揚起粉嘟嘟的小臉,軟糯糯地喊:“哥哥。”
紀桑榆板着小臉,“我不是你哥哥。”
晚晚大大的眼睛裏霎時浮上水光,小奶音染上哭腔,“晚晚聽話,晚晚乖,哥哥不要不喜歡晚晚好不好?”
紀桑榆從沒見過這麼愛哭的小孩,小眉毛立刻皺成一團,看向隨後進來的桑淺,“你快管管你女兒。”
“我忙着呢,妹妹交給你了。”桑淺說着直接朝樓上走,孩子之間的友誼還得他們自己去建立,她不干預。
紀桑榆氣呼呼看着桑淺的背影,“她不是我妹妹,我纔不管她,你不帶她走,我就欺負她!”
桑淺轉身微笑着搖頭,“你不會欺負她的。”
紀桑榆張了張小嘴,想反駁,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既生氣,又因爲她話語裏透露出來的信任有些開心。
這個女人太討厭了。
他看向眼睛紅紅的小女孩,裝作很兇的樣子,想嚇走她,“找你媽去,別來煩我。”
晚晚眼淚吧嗒吧嗒落了下來,吸了吸泛紅的小鼻子,打着哭腔軟軟地喊:“哥哥,哥哥……”
桑淺進臥室的時候看見紀桑榆皺着小眉毛將遙控器遞給女兒,女兒搖搖頭,小嫩手一個勁地擦眼淚,小臉蛋哭得紅撲撲的。
紀桑榆無措地撓了撓腦袋,“你別哭,你想看什麼我給你調。”
女兒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說想看小豬佩奇。
紀桑榆一臉嫌棄,卻還是給她放了小豬佩奇。
桑淺勾脣笑笑,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兒的眼淚,每次只要女兒哭,她就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哄她。
沒想到紀桑榆也怕女兒哭,可見他表面雖然頑劣不聽話,但內心是一個十分善良的孩子。
當晚,陳秋容將晚晚的戶口和入學資料送了過來,看見晚晚面露驚訝,“這孩子眉眼怎麼和桑榆這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