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橘貓的臉上出現了人性化的“松口氣”的表情。
“有了聚元丹,不出多日,我的修為就能恢復。”橘貓口吐人言,語氣悠然。
在京城這種地方,沒有自保能力還是很危險的,指不定就被朝廷的鷹犬給發現,或者遇到了同樣潛伏在京城,黑吃黑的家夥。
聚元丹功效這麽好?太好了,道長要是恢復的話,地書聊天群就能私聊了…..許七安驚喜起來,同時不解的問道:
“都是出自道門,為何道長還要向人宗求丹藥?地宗不擅長煉丹?”
橘貓沉默了一下,沒什麽語氣的回答:“聚元丹的成本,大概是一百兩黃金。而有些藥材,即使有銀子也買不到。”
不是我地宗水平差,是她人宗壕無人性….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許七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今天有什麽收獲嗎?”橘貓躍上桌子,蹲坐在油燈旁,黃橙橙的貓眼在昏暗的室內顯得詭橘可怕。
許七安把譽王府得到的消息,以及自身的推理說了出來。
橘貓表情嚴肅的聽完,下意識的抬起前爪,想要舔一舔,但又忍住了,不動聲色的放下爪子,道:
“你的分析是正確的,恆慧和尚和平陽郡主的私奔,涉及到朝堂黨爭….只是我不明白,恆慧既然還活著,為何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等到桑泊案之後才出來。而且,以他的實力和水準,還不夠格參與桑泊案。”
雖然是疑問句,但眼神中沒有困惑。
許七安心領神會的點點頭:“他背後還有勢力,我原以為那個勢力是鎮北王….如果不是為了造反,那麽釋放出封印物的目的是什麽呢?折騰了半天,結果只滅了一個平遠伯…..道長,你說會不會是譽王乾的,釋放出封印物,殺光仇人。”
“你的意思是平陽郡主已經死了,譽王為女復仇….這個可能性不大,譽王若是知道此事,以他親王的身份,想報仇不需要做的這麽極端。”橘貓搖搖頭:
“為什麽你的思路永遠停在宗室身上?”
許七安沮喪道:“鎮北王的嫌疑愈發的輕了,我這可真是小媳婦鬧和離….哎。”
“小媳婦鬧和離?”橘貓歪了歪頭。
“前功盡棄。”許七安回答。
橘貓表情呆滯了一下,“你說話還挺好聽的。”
如果沒有恆慧的出現,封印物一直潛伏,許七安會保留對鎮北王的懷疑,認為對方是在憋大招。
但恆慧和尚目前的所作所為,實在與封印物的逼格不相符。
好歹去試著殺皇帝嘛。
不過,許七安也沒有完全放棄懷疑,桑泊案始終籠罩著迷霧,他勉強看清了一半。另外,任憑許七安如何睜大24K鈦合金狗眼,就是看不透。
橘貓尾巴輕輕掃動,提出看法:“貧道覺得,你或許進了誤區。”
許七安皺了皺眉:“道長此話怎講?”
“鎮北王也好,譽王也好,都是宗室,你之所以會懷疑他們,可是因為桑泊底下的封印物只有元景帝一人知曉?”
許七安點點頭。
橘貓繼續說道:“排除監正和元景帝,佛門也知道。”
許七安搖頭:“佛門是當年的主導者之一,桑泊封印解除後,青龍寺的盤樹方丈西行去了,可見對此的重視。”
橘貓說:“妖族。”
簡單兩個字,忽然給了許七安醍醐灌頂般的衝擊。
我一直把幕後主使者鎖定在皇室宗親范圍裡,如果被封印的是初代監正,這個猜測合情合理…..可是,如果不是初代監正呢,那麽知道桑泊封印的就不止是元景帝、監正、佛門,還有一個勢力被我忽略。
那就是封印物本身所屬的勢力….
封印五百年依舊沒有被磨滅,絕對是極其可怕的頂級強者,這樣的人物不會是散修….會不會是妖族呢?嗯,這一點有待考證。
許七安把取出瓷瓶,放在橘貓身邊,隨口道:“我今天見到國師了,嗯,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橘貓輕飄飄的斜了他一眼:“非你以為的仙風道骨。”
許七安正要點頭,便聽橘貓補充道:“可能還比教坊司的女子更誘人,讓你垂涎欲滴了吧。”
哪裡哪裡,只是忍不住想授人以柄….許七安恍然道:“她果然有問題。”
家裡有嬸嬸這樣的美婦人,玲月這樣的清麗少女,再還有活潑可愛型的褚采薇以及嫵媚多情的夜店小女王裱裱,清冷高傲的冰山女神懷慶公主….許七安見過的美人很多。
但從未不受控制的心猿意馬,滿腦子想著香蕉皮的顏色。
這只能是國師本身問題。
橘貓沒有正面回答,而是以反問的方式:“你以為人宗為什麽叫人宗?洛玉衡為什麽要當國師?”
頓了頓,繼續道:“洛玉衡是前任人宗道首的女兒。”
跟我說這個幹嘛,你在暗示我那個女人其實是可啪的?許七安表面微笑:
“據我所知,道門三宗,除了天宗絕情絕欲,人宗和地宗都是可以正常婚配的。道長有沒有子嗣?”
橘貓晃了晃腦袋,“年輕時倒也想過,隨著年歲增長,感情便看淡了。至於男歡女愛之事,簡直俗不可耐。”
真的是俗不可耐,而不是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溫杯裡泡枸杞?許七安喟歎道:
“道長已經脫離低級趣味了,令人欽佩。”
世上所有男人都跟您一樣,我就開心了….他在心裡如此補充。
……
[ ]深夜,內城的街道空曠無人,寒風卷過樹梢,發出淒厲的嘯聲。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一列巡城守衛從街道盡頭走來,昨夜發生平遠伯滅門案後,內城的守備力量一下子增強了數倍。
一道黑影在內城中行走著,他穿街過巷,看似不去躲避巡守的打更人和守城的禦刀衛、金吾衛,其實每當有目光投向這裡,總會被某些障礙物擋住,有時是圍牆,有時是屋簷。
他就這樣有驚無險的來到了兵部尚書府,抬頭看了眼匾額,兜帽裡露出下下半張臉,紫色邪異的嘴角泛起猙獰的笑容。
“什麽人?”
守門的府衛這才注意到黑袍男人,大聲呵斥的同時,抽出了製式刀。
黑袍男子抬起鬥篷下的右臂,鮮紅色的皮膚凸顯一根根猙獰的青色血管,像是魔鬼的手臂。
他將掌心對準府衛,對準大門,驟然一握。
轟!
大門化作齏粉,府衛化作齏粉,氣機炸出漣漪般的衝擊波,將圍牆等周圍一切事物化作齏粉。
兵部尚書府,一盞盞燈亮了起來,驚恐聲和呼喊聲此起彼伏。
府中的侍衛持刀奔向大門方向。
黑袍男子眼前再無障礙,他大步邁進兵部尚書府,鬥篷底下的幽深黑瞳,冰冷邪異的注視著府中的燈火。
突然,當他進入尚書府的瞬間,周遭景物忽然變化,黑袍男人鬥篷下的臉微微轉動,審視著周圍的環境。
他出現在一片荒涼的城區,破敗的街道,周圍枯黃的雜草,極遠處隱約有簡陋的屋子。
這是一片連貧民都懶得來的荒涼地區,京城類似的地方豈是不少,只不過大奉京城太大了,這種地方被朝廷選擇性遺忘。
“我在兵部尚書府布置了傳送陣法。”有人淡淡說道。
黑袍男人轉過身,看見十幾丈外站在一位白衣飄飄的身影,背對著他,雙手負在身後,長發與白衣翻飛。
氣度斐然,給人一種不同凡響的既視感。
“你是誰?”黑袍男子嘶啞的聲音問道。
“在京城,竟然有人不知道我是誰。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白衣男子說道。
黑袍男子冷哼一聲,抬起右臂,朝著白衣男子輕輕一握。
氣機爆炸中,白衣男子的身影如水中倒影般消散。
“你以為我在那裡,其實我在這裡。”白衣男人出現在另一個方向,依舊是背對著黑袍人。
“四品術士?”黑袍男子低聲道,旋即冷笑一聲:“區區四品,也敢阻我。”
口氣極其囂張,不把高品強者放在眼裡。
區區四品也敢阻我….白衣男人低聲念了幾句,讚歎道:“說的好,非常有氣魄的話,給了我極大的啟發。”
停頓一下,笑著說:“爾等區區四品武夫,也配在我面前隔岸觀火?”
黑袍男子愣了愣,不知他是何意,但很快他就知道了,東西南北四個地方,各出現一位穿黑色差服,披短披風,胸口繡金鑼的打更人。
東邊的金鑼臉色冷峻,面無表情;西邊的金鑼俊美如女子,嘴角噙著陰冷的笑;北邊的金鑼懷裡抱著一把長劍,而非製式長刀;右邊的金鑼目光銳利如刀,眼角有著細密的魚尾紋。
哢哢哢….機括聲傳來,白衣男子左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排排連發床弩,自動上弦。
右邊則是一架架小型火炮。
嘣嘣嘣….轟轟轟….
弩箭和炮彈同時發射,集火黑袍男子。
火炮遭遇了透明的氣牆,在半空爆炸,沿著氣牆遊走出絢麗的火浪。
趁著火炮讓氣牆產生震蕩,弩箭上雕刻的符咒亮起,輕而易舉的穿透了氣牆,射向黑袍男子。
弩箭本身就屬於一個小型陣法。
黑袍男子不慌不忙,抬起了右臂,讓弩箭在手臂上撞的寸寸斷裂。
鬥篷化作碎片,露出黑袍男子的真身,一個俊美邪異的青年僧人,他的右臂比正常人粗壯一圈,醜陋且可怕。
“…..銅皮鐵骨?”始終以後背對人的白衣男子詫異的說道。
這時,四位金鑼同時出手,凌厲的槍意和劍意爆發,最先攻擊黑袍人,南宮倩柔和薑律中沒有使用武器,選擇貼身肉搏。
“佛說,慈悲為懷。”黑袍男子雙手合十,念誦了一句佛號。
凌厲的槍意和劍意出現了一絲猶豫,變的不再鋒銳,但在瞬間後恢復如常。
黑袍男子趁著這千鈞一發的空隙,連續拍打右臂,擊潰了無法躲避無法阻擋的槍意,以及穿透一切的劍意。
之後,他扭腰反打,與薑律中無匹的拳意碰撞。
薑律中悶哼一聲,嘴角沁出鮮血,踉蹌後退。
黑袍男子則趁機回頭,一拳懟在南宮倩柔胸口,噗…後背的短披風炸裂成碎片。
呼….恐怖的吸力中,南宮倩柔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下去。
南宮倩柔眼裡湧現猩紅的光,俊美的面孔一片猙獰,他喉嚨裡發出不似人聲的咆哮,一個頭錘砸在黑袍人面門。
兩人同時後退,又不甘服輸的拚殺在一起。
四名武夫,一名來歷不明的怪物,在荒涼的城區廝殺,走到哪裡,哪裡就化作廢墟。
氣機一團團炸開,掀起了席卷方圓數裡的可怕颶風。
白衣術士與他們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具體,在近身搏殺中,武夫是同境界當之無愧的無敵者。
術士的戰鬥自然更加優雅且有風骨….白衣術士一腳踏地,朗聲道:“地發殺機!”
陣紋從他腳底擴散,將廝殺的武夫們包容進去。已經滿目瘡痍的地面忽然震動起來,凝成一股可怕的勢。
白衣術士再一踏地面:“天發殺機!”
夜空中驟然間烏雲滾滾, 一道道電蛇吞吐,雷霆在凝聚。
“人發殺機!”
隨著白衣術士這句話落下,天勢、地勢、人勢凝成一股,朝著黑袍男子傾軋而去。
讓他陷入舉世皆敵的處境中。
那條猙獰可怕的右臂似乎受到了刺激,主動複蘇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可怕威壓爆發,凸顯的血管倏然亮起。
俊朗邪異的僧人獰笑著握住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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