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馬飛奔而來,後面跟着兩輛馬車。
馬離得近了一些,荷香躲在樹後,藉着朦朧的月光,看到馬車上掛着白色的喪幡。
官道上,馬的速度放緩了,荷香發現其中一匹馬上坐着的正是華君澤,他依舊是女子妝扮。
華君澤勒馬停住,很快,從兩輛馬車裏出來了兩三個人。
荷香趕緊走過去,華君澤低聲對荷香說道:“把馬車裏昏迷的人擡走,將他們帶到墳場去,快!”
馬車裏外的人七手八腳地幫忙,荷香和問雁攙扶着其中傷勢較輕的一個人,甲丁與乙丁擡着昏迷的人,快速鑽進樹林中。荷香讓問雁熄滅燈籠,一行人躲了起來。
其他來人重新上了馬車。華君澤揮鞭策馬向前飛奔而去,兩輛馬車也跟着向安邑縣城的方向駛入。
不過片刻功夫,官道上就飛奔過來幾匹馬,其中爲首的人喊道:“快追,別讓他們跑掉了!”
荷香的心懸了起來,等這批官兵過去,突然,有人撲到荷香懷裏低聲哭泣,是女子的聲音。
方纔匆忙之間,荷香沒有看清來人。此時,她還不敢點燈籠,只得先安慰道:“姑娘不用怕,我們去安全的地方。”
女子哭道:“荷香,我是言心,你沒有認出來我嗎?”
荷香驚喜地說:“是你?太好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回田莊再細說。”
言心帶着哭腔說道:“我兄長傷勢很重,得馬上找大夫給他醫治。”
荷香驚喜地說:“是太子?他還活着,真是太好了。走,咱們走小路回田莊。”
言心身體有些虛弱,一條腿受傷了,荷香與問雁攙扶着她,而甲丁和乙丁則輪流揹着太子嚴嘉良。他們穿過墳場,從田間地頭小路繞行到田莊。
此時已經夜深人靜,家僕們都已經安睡,荷香之前已經安排了學義在田莊門口等候,學義趕緊將他們迎了進去。
一行人進了田莊的內院,荷香將昏迷不醒的嚴嘉良安排在東臥房。言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嗚嗚地哭泣着。
當務之急是要請大夫。可惜的是,李氏去世後,安若便離開了安邑縣,荷香尋思了一下,還是讓甲丁去請崔老大夫。
荷香看太子呼吸急促,臉色發黑,嘴脣發紫,便問言心:“太子怎麼傷成這樣?”
言心止住哭泣說道:“我兄長中了一支毒箭,這些天我們東躲西藏,也無法好好給兄長醫治,眼看他的傷情越來越嚴重了。”
荷香顧不得男女之大防,將手放在嚴嘉良的額頭摸了摸,不由得大喫一驚:“他燒得厲害。”
荷香走到門外,招手將乙丁喚到跟前說:“乙丁,你弄些溫水,不停地給太……給受傷的公子擦拭身體,幫助他降溫。”
荷香又叮囑道:“以後稱呼上小心些,不要被人發現他們的身份。”
乙丁點點頭按吩咐做去了。荷香將言心帶到正廳,問道:“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言心恨恨地說:“嚴嘉譽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勾結北元人,趁父皇宴飲羣臣的時候,發動宮變。現場之慘烈,簡直像噩夢一樣,皇宮裏血流成河……”
言心說着,又哭了起來:“父皇沒了,母后沒了,大舅舅和一隊禁軍拼了命將我救了出來,兄長中毒重傷,其他的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荷香拉着言心的手說道:“言心,這時候你得堅強。還有,你暫時得換個名字。唉,不過還是可能會被認出來。要不然這樣,你扮男裝試試呢?”
言心點頭說道:“好,我扮男裝,儘量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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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香皺眉說道:“新皇必定會到處追查你們的蹤跡。”
言心想了想,又說道:“以後,我便化名衛正元,我今後活着便是爲了恢復正統,正本清源。”
難得小哭包公主有點要振作起來的樣子了,荷香欣慰地點點頭。
正在此時,華君澤匆匆地帶了崔老大夫來,顧不得與荷香說一句話,便去東臥房給嚴嘉良診治了。
過了一會兒,甲丁也匆匆回來了,說道:“崔府說崔老大夫被旁人請走了,沒有辦法,我就去醫館把小崔大夫給請來了。”
荷香指指東臥房說道:“崔老大夫就在隔壁房間呢。”
甲丁:“……”
荷香說道:“不過,你將小崔大夫請來了也好,就快把他請過來,讓他給言心姑娘診治吧。”
荷香拿帷帽給言心戴上,小崔大夫走了進來,給言心把了把脈,然後,他一言不發,轉身打開藥箱,拿出一個小瓶,放在桌子上說道:“傷口,外用。”
小崔大夫又伏案“唰唰唰”地寫下一個方子,之後,瀟灑收筆,說道:“煎藥內服,一日三次。“
之後,小崔大夫便收拾收拾藥箱準備離開了。
荷香忙問道:“小崔大夫,這位姑娘身子無礙吧?她爲何這麼虛弱?”
小崔大夫驚訝地看了荷香一眼,無奈地說道:“她餓了。”
荷香:“……”
荷香讓甲丁將小崔大夫請到東臥房,讓崔氏父子一同給嚴嘉良診治。
荷香對言心說道:“你先去洗漱一下,我去給你做些好喫的。”
言心小嘴一癟,哭道:“荷香,我喫不下飯。你知道我是怎麼出京城的嗎?我躲在棺材裏!”
荷香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說道:“那也沒什麼,棺材不過是一個木頭箱子而已,你不必忌諱。”
言心癟嘴帶着哭腔說:“棺材裏面是王閣老,我和死去的王閣老待在同一個棺材裏回來的。而我兄長,和王樂賢在同一個棺材裏。狗皇帝同意王家父子的靈柩回安邑下葬,我們這樣才躲過了一路上關卡的搜查。”
荷香:“!!!”
荷香又驚訝又傷心地問道:“王樂賢王大人也遇害了?”
言心的眼睛像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大舅舅和禁衛軍統領拼着命護着我與兄長殺了出來,大舅舅中箭身亡。王樂賢王大人尋到了我們,將我們藏在了他一處閒置的宅院裏,不料被嚴嘉譽的走狗發現了。”
“幾個禁軍和王府的死士護送我們從小門逃了出來,王大人爲了拖延時間,跟嚴嘉譽的走狗周旋,最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