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我纔沒有！”
林橙禾說話都變結巴了：“你怎麼能污衊我！”
傅銘諶的眉尾輕擡：“污衊？”
“……哎呀！！”
林橙禾慌了神，都不知道該怎樣去解釋，只能用嗔怪的語氣掩蓋自己聽到他說這句話之後的緊張：“你這個根本是在故意捉弄我，不準說這樣的話！”
她哪裏意識到，這樣的她有多可愛。
傅銘諶眼神隨之一暗，盯着她的目光又變成了像是要喫人一樣。
然而病房外忽然傳來敲門聲：“林小姐，有人探訪，她自稱是您的姐姐。”
林橙禾臉色隨即改變。
看來父母已經告訴她自己身邊重要的事，今天也真是所有探病的都趕到了一起。
“讓她進來吧。”
林橙禾和傅銘諶在這件事上倒是很有默契，他斂去情緒，只點了點頭便起身出去了。
林晴禾知道林橙禾受傷住院的消息，來時很匆忙，心裏也隱約有些擔心。
她同樣沒料到這次的事件竟然會把林橙禾給牽扯進來，複雜心境讓她沒有多想，只是準備先來看看林橙禾的狀況如何。
但當她被允許探訪，靠近病房時看見裏面走出的傅銘諶，男人冷冽臉色如萬年寒冰，她猛地攥緊拳頭。
想到傅銘諶和林橙禾之間種種……
她眼裏最後一絲溫度也消失了。
傅銘諶並沒有與林晴禾有任何的對話，連一個眼神都沒打算施捨給她，擦肩而過，漠然離去。
全當她是個陌生人。
林晴禾目光裏的恨意陡然爆發，妒火中燒，幾乎要侵蝕掉她的理智。
只是當她走進病房之後，看見林橙禾，這些情緒都已徹底退去。
用上的仍然是擔心的語氣：“你嚴重嗎？聽爸媽說，骨折得好一段時間才能康復。”
“嗯，可能要一兩個月吧。”
林橙禾覺得現在和林晴禾相處時的氣氛很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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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姐妹以前從來不會有這樣尷尬的時刻，相對無言甚至不知道能說什麼。
何況她們之間的矛盾並未消除，雖然這次的事情並非林晴禾刻意爲之，但在這之前她試圖傷害林橙禾的那些行爲……
叫她們的關係如今只能保持在這樣一個生疏狀態裏。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你再靠近他不會有好的結果，現在你應該也體會到了。”
林橙禾低垂着眼，視線落在自己打着石膏的那只手臂上：“可他憑什麼就不能有好的結果呢？我們林家有什麼資格對他做出那樣的事情？”
“林橙禾，你看看你現在所擁有的這一切，哪個不是林家給你的！”
林晴禾沒能收住自己的脾氣，話語尖銳：“你以爲你從小到大享受的生活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沒有爸媽現在依附着傅家，你就只是個普通人而已，什麼都沒有！”
“難不成真要靠着傅家以後才能活？家裏現在的生意不已經在改變了，等到轉型成功之後沒有傅家照樣好！何況……”
林橙禾聳了聳肩：“就算什麼都沒有了，那又怎麼樣，難不成窮人就活不下去？”
林晴禾嗤笑了一聲：“你真是沒喫過苦，所以纔會說這樣的話，等你體會過普通人的生活——不能再隨便買件衣服都是奢侈品，出門必須擠公交擠地鐵，努力一年到頭連這個城市的大門都沒踏出去過，這輩子就沒喫過什麼好東西的時候！你就知道你根本熬不下去那樣的日子！”
“不能嗎？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
比林晴禾說的這些更苦更難熬的日子，林橙禾都熬了好幾年，又有什麼熬不下去的？
人的意志力和承受能力難以想象的強大，爲了活下去，再苦的日子都能忍受。
林橙禾曾經也以爲自己這輩子都吃不了什麼苦，永遠都只能做個嬌滴滴的大小姐，飯來伸手衣來張口。
可當林家盡毀，她失去一切之後，她才明白，即便過着這樣的慘痛日子，也不該做出當年針對傅銘諶的那些行爲。
林家人從一開始就錯了，把自己想要的利益附加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所賺來的，都是帶血的錢。
他們根本沒有資格享用這樣的榮華富貴。
“就爲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爲了我們能夠過得好一點，過去對傅銘諶做的那些事情就算了，現在甚至還要威脅到他的生命……姐姐，你不覺得這樣的我們是沾滿血腥的劊子手嗎？”
林橙禾的質問讓林晴禾下不來臺。
她顯然無法認可林橙禾所說，到現在也從不認爲林家人的這些行爲何錯之有。
“你這些想法根本就是天真又愚蠢，既然如此，你就繼續享受林傢什麼都不給你提供的生活，我看你能熬到幾時去。”
林晴禾說完之後又陡然想到什麼：“若你真有這麼高的覺悟，就向我保證，絕對不受他人的幫助，尤其是傅銘諶，自己好好體會體會普通人的日子！”
“姐姐，你又如何知道我熬不下去，一直以來都是你太小看我了，在你眼裏，我大概就是這麼幼稚又沒用。”
“林橙禾你……”
“我累了，姐姐你先回去吧。”林橙禾還有無數可以刺激到林晴禾的方式，但是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說了，因爲她忽然明白，上輩子姐姐之所以把生的機會讓給她……
可能也並非真的有多麼寵她這個妹妹。
或許是明白留下她幫忙也什麼作用都起不到，還會拖後腿，不如先送她走了。
而且就算把她送走，往後的日子又如何能堅持下來？
終究還是逃不過的。
若家人都遭難，她獨自能存活得了嗎？
這幾次爭執中，林橙禾才明白了姐姐對她真正的態度。
固然是對她好的，作爲長姐，處處謙讓，她想要什麼都可以給她。
可前提是她永遠當這個一無是處傻乎乎的妹妹，沒什麼能力，也別挑釁她的掌控。
更別說如今還觸犯到了她心頭最不能觸碰的那個人。
對姐姐而言，她這個妹妹的重要性說不定還不如傅銘諶。
畢竟就因爲她和傅銘諶的接近，林晴禾對她的態度就發生了180度的大轉變，足夠證明，傅銘諶纔是真正影響林晴禾情緒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