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說的沒事？”
程意看着人腫了的腿，眼眸緊緊的盯着。
所以他是以爲自己是超人嗎？
傷成了這樣，叫沒事？
程意有些生氣，有點不想搭理人，但是在看見人委屈的低着頭的時候，又忍不住的心軟了。
“陳凜，要是我受傷了。”
“然後我也瞞着你。”
“你會生氣嗎？”
程意真誠的發問，會生氣嗎？
會的話，體會到她現在的心情了嗎？
陳凜果然換位思考想了很久，什麼道理他都懂的。
但是還是忍不住的想要瞞着她。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
“意意，我知道錯了。”
“但是你信我。”
“我真的不疼。”
“這點傷，我早就習慣了。”
陳凜抓住了她的手，不斷的解釋。
程意的眼圈紅了一些，他看見了。
他小的時候就截肢了。
那時候他就覺得，沒有什麼比截肢還疼的傷了。
所以現在一點點的腫脹，他根本就不怕的。
“習慣了？”
“你每天都會被假肢磨到腿疼嗎？”
程意盯着他的腿看着。
陳凜的腿沒有撩起來。
她顧及他的心情，當然也沒有逼他撩起來給她看。
何況還在學校，要是被人看到就不好。
不過，陳凜第一次抓着她的手去摸那斷腿的連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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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確實實的斷腿，雖然連接了，但是依舊不是很平。
“沒有。”
“只是不能走太久。”
“所以從前我都待在了教室很少出門。”
陳凜嘴角輕動，解釋了一番。
但是程意卻是哭了。
她又想到了之前她和他一起上山。
他可不就是走上去的嗎？
那個時候，他是不是也像現在這般的，腫了？
程意着急了，忙抓着男人的手出了天台。
“陳凜，我們回家。”
程意想知道一切情況，這次，她什麼都想知道。
陳凜沒有阻止，讓她牽着走。
他看着兩人相交的手，也很是開心。
還好，程意還理他。
兩人的身影飛快的出了校門，往陳凜的出租屋去了。
程意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不久，林柔在上去天台的樓道走了出來。
那裏比較隱蔽，她在那裏呆了一會，倒是收穫不少。
原來，那個人真的是殘廢。
這是林柔第一個想法。
她的手中拿着手機，有些暗惱。
她還以爲兩人會在天台幹些什麼呢！！！
要是做什麼的話，到時候她匿名發到論壇，那就好看了。
可惜，什麼都沒有。
就是那個男人，也沒有撩起他的褲腳。
林柔失去了拍到他殘廢的機會，也很後悔。
不過，來日方長。
這兩個人，不過是跳樑小醜，林柔纔不在意。
…………
回出租屋的路上，程意不再開口。
她努力的抿着脣，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裝的。
她一定要堅持住，這樣纔可以炸出陳凜的話。
一進屋，程意就將門鎖好了。
陳凜出租屋的門重新換的，牢固了很多。
程意關好了門，就坐在了牀上盯着男人。
陳凜被看得心虛，不敢做什麼。
他乖巧的站在了女人的眼前，大手蜷了蜷。
“還愣着？”
“我要看傷口。”
程意怕他不知道，終於開了口。
今天，一定要看。
陳凜的面上閃過了一抹掙扎，還有一抹不願。
他是真的不想讓程意知道那麼多。
可是程意會生氣。
陳凜心裏糾結了好一會，最後眼睛一閉，手摸向了自己的褲子。
他慢慢的捲起了褲腳，露出和膚色不同的假肢。
假肢偏褐色，而陳凜的大腿長久不見陽光，白的發光。
可是越白，證明陳凜就有多在意這條腿。
他不敢拿這條腿出來見人，總是藏在了褲子裏。
程意的眼珠子隨着褲腳的往上而移動，在看到有些潰爛紅腫的連接處的時候，眼淚啪的一聲就砸下了。
陳凜閉着眼睛不敢看她，今天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要是程意害怕的話，他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他總不能強行要求程意喜歡他這條斷腿。
太醜了，他自己都不喜歡。
陳凜想到這裏，動手將假肢取了下來。
失去假肢的腿，褲管瞬間空蕩蕩的。
程意的哭聲大了一些。
陳凜的心碎了一地，但是又無可奈何的。
“意意，別哭。”
“我不兇的。”
陳凜以爲是自己的可怕嚇到她了，忍不住的安撫了一句。
手將將要抱住她的時候，又因爲怕唐突她而放下了。
陳凜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小學生，他就站在了牆邊。
因爲只有一條腿支撐着他這具成年男人的身體，他的額頭開始沁出了汗水。
“陳凜，你過來。”
“我有話想和你說。”
程意的眼睛還帶着淚水，看着男人，聲音還是帶着哭腔。
陳凜終於等到了宣判，他慢慢的挪動步子走過去。
可是他只有一條腿，他根本就走不過去。
陳凜委屈的看了程意一眼，想重新裝回假肢。
這樣他纔可以走回到女人的身邊。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程意下一刻跑了過去。
“陳凜，對不起。”
“你以後要是不想讓我看見它。”
“也可以的。”
“但是你要讓我知道你的情況。”
“我只是擔心你的情況，怕你受傷，怕你疼。”
“你，你能明白嗎？”
程意心疼的緊，緊緊的摟着男人不動。
但是又怕她這樣會把男人給撞倒，她不敢窩在了男人的懷中。
她將陳凜帶到了牀邊坐下。
放好了他的假肢。
在他的視線下，她拿出了消腫膏。
“陳凜，那就拜託你自己擦。”
“我去幫你收衣服，好不好？”
程意笑着說，眼淚好像又要掉下來了。
只是生生的被她憋着了。
她不哭的。
陳凜都沒有哭，她哭了像什麼話？
她相信，這是陳凜此刻最想要的獨處機會。
他肯定不想她在身邊看着他的傷口。
或是她無理取鬧的要給他上藥。
那不是在幫他，是在害他。
程意說完就進了浴室了，頭也不回。
陳凜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得知程意不幫他上藥，他很開心。
這樣，他的自尊，至少還保留了一點點。
所以陳凜也沒有阻止人，任由她去給他收衣服了。
這放在從前，他都不會讓她有機會去收衣服的。
現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