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溪怎麼也想不到，適才還在讓人好奇的淮西王，此刻正在李家外頭等她。
沈桃月滿眼驚訝，比適才聽熱鬧時更詫異。
“王爺果然看重你，竟親自來了李家，你趕緊趁這時候多在他跟前晃一晃，以免往後他真同那常寧公主在一處，將你這小徒弟忘了個乾淨。”
“桃月。”
沈桃微輕斥了一句，隨後又看了眼四周，“那頭還有不少夫人，我不好陪着你們多待，眼下我先送你二人出去，等同師父見過，便直接回府，不可在外頭瞎逛。”
“還有桃月。”
沈桃微看着一臉好奇的二妹，認真道：“那位公主的事，往後莫要在外頭提起，免得給沈家惹來麻煩，無論她與王爺是否能走到一處，都不是你我能置喙之事，可明白了？”
“我曉得呢大姐姐。”
面對端莊得體的大姐，沈桃月比平日裏收斂了不少，她老老實實點頭，小聲開口：“本來是替沈家高興，想着總歸是多了那麼一抹千絲萬縷的關係，可後來一想，那位公主……”
一句不是個好惹之人被嚥了下去。
沈桃月吐了吐舌頭，隨後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不說了，我這就跟着回府。”
幾人往外行去，沈桃溪自沈桃月開口後便有些沉默。
若往後師母真是那人，她還是要早些還清師父的恩情，以後少些來往纔是。
……
李家門口，沈桃微並未停留太久。
裏頭正是熱鬧，且還有些事在等着她。
只是心裏到底還是不放心兩個妹妹，又仔細囑咐了一遍，這纔看向遠處的謝瑨，隔着些許距離，朝着那頭行了個禮。
謝瑨身側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白衣，穿在他身上卻沒有多少書生氣，反倒顯得風流隨意。
沈桃微只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身後的這扇門已經隔絕了所有的可能。
想起當初是他將她的心事展開落於日光之下，沒有半分留戀，她便再也沒有擡眸瞧過去。
即便如今她的日子活在了算計和謀劃裏，她的轉身也沒有半分猶豫。
沒有人察覺到陸子鳴眸中劃過的暗沉，在脣角那抹淺淡笑意之下，只有謝瑨看了過去。
但也只有一眼，並未言語。
誰都改不了自己身上的因果，入局與破局，旁人幫不了半分。
沈桃月並未跟着沈桃溪行去旁側，她喉間嚥了咽，到底是有些怕這見得不多的王爺。
只是離開前，她還是鼓起勇氣叫住了沈桃溪。
“你，你要不要我等你？”
兩人不是一併來的李家，但既是一同踏了出來，她自然還是要問上一句，“若留你單獨同王爺相處，即便他是你師父，說不準也會遭了旁人的不喜，要不，要不我……”
這個旁人，沈桃溪不用多想便知說的是常寧。
如今雖只是一個傳聞，但身爲同淮西王有些許來往的沈家，自然要早做打算纔好。
只是眼下她雖也想到了此處，但金盞還在李家未出來，語枝也是，她還想尋處近些的地方再等等，看今日大姐姐到底會有何打算。
“二姐姐不若……”
“姑娘。”
石青不知何時來了此處，抱拳行禮，像是生怕沈桃溪應下，出聲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請沈三姑娘恕罪。”他誠懇道：“主子那頭有些話想同姑娘說，怕是會耽擱些時辰。”
這便是不好讓人等的意思。
沈桃月聽懂了，她有些詫異，忍不住擡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男子。
淮西王站在前頭，雙手負於身後，如寒松挺拔，錦衣之下矜貴又疏離，可那目光卻毫無避諱，定定地落在她這三妹妹身上，帶着些許說不上來的……溫柔和煦。
沈桃月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這位王爺確實生的好看，但也仿若不像這俗世之人，尤其他身上還帶着些上過戰場的冷肅和深沉。
也只有她這三妹妹毫不在意，敢同他靠近。
“既如此，我便先回府了。”
沈桃月飛快開口說了一句，見眼前的三妹妹並無反駁的意思，她學着大姐姐，朝着那頭行了個禮，趕忙去到了一側的馬車邊。
淮西王身後那位也有些眼熟，沈桃月離開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雖沒能瞧清，但她感覺得到那位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家的那扇大門上，不太和善的模樣。
……
沈桃溪停到謝瑨身側時，陸子鳴仍未回神。
她心中一動，並未順着他的目光瞧去，但回想了一番，突然提起了大姐姐的事。
“師父怎麼來了，是聽聞大姐姐受了委屈，今日特意過來瞧一瞧？”
陸子鳴的眸光有一瞬的波動，但極快便又暗了下去。
謝瑨如何不知她的心思，脣角微揚，等她瞧完，才緩緩開口：“不是，我來接你回府。”
“……”
冷不丁聽見這麼一句，沈桃溪瞬間便將心思從陸子鳴的身上收回，看回眼前的人。
但旋即，她又在那深邃目光下挪開了視線。
“接，接我回府？”
沈桃溪啞然，可很快她便蹙起了眉，不解道：“可師父怎麼知道我來了李家。”
“自然是打聽過。”
謝瑨並未遮掩，甚至連語氣也仍是那般柔和，“何況你向來同你大姐姐親近，今日李家的賞花宴，你怎會老實待在府中。”
沈桃溪因着他耐心低柔的語氣慌了一瞬的神，但下一刻，旁人的話便浮現在了腦中，讓她清醒過來。
眼前的男人近日同常寧走的很近。
既如此，她不明白，謝瑨爲何還要在這個時候來尋她，還說出接她回府，這一句有些不同於平日的親近之話。
“師父尋我可有事？”
沈桃溪極快便冷靜下來，退了半步，規規矩矩開口：“若是課業，徒兒確實未有新畫，若是其他……”
“李家讓你不高興？”
“沒有。”
謝瑨垂眸看她，見她躲避，男人往前挪了半步，“那便先上馬車，我送你回府。”
有些許壓迫傳來，不同於謝瑨對旁人的駭人氣勢。
沈桃溪有些心慌，但卻不敢再退，只得撇過頭，抿了抿脣道：“我還不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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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何？”
“我要等我的丫鬟，”沈桃溪聲音越來越小，“還有語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