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起偉,我可能需要提醒你一下,四年前,你讓人把我帶到金色夜晚,親自動手讓我流產。”
“這件事,不要忘了。”
林簾擡起眼簾,看着趙起偉,她臉上是淡淡的笑。
四周安靜了。
林簾這淡靜的兩句話說出來,沒有一個人說話,包括趙起偉。
趙起偉臉上的笑保持在一個水平線,不似剛剛的愉悅,肆意。
他看着林簾的眼神,這一刻變得深了。
林越看着林簾,心裏一下疼了。
趙起偉對林姐做了那樣的事,現在還不斷的出現在林姐面前。
林姐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面對這樣的人渣。
韓在行手攥緊,形成一個拳頭,在發顫。
那一天,他不知道她經歷了那樣的事,如果他知道了,趙起偉絕不會像現在一樣還在這站着。
林簾神情淡然,面對着趙起偉的直視,繼續說:“如果要我相信你,除非那件事從沒有發生過。”
趙起偉嘴角動了,臉上的笑也開始覆蓋。
他愉快的笑起來,都笑出了聲。
“所以,你現在是要追究那天晚上的事?”
林簾彎脣,“追不追究,在你。”
“在我……”
趙起偉認真咀嚼這兩個字,似乎不知道該怎麼理解。
他放開林越的手,摸着下巴,湊近林簾,“怎麼在我?”
林簾看着這離她很近的臉,眼睛沒有一點閃躲,連眨一下都沒有。
她說:“四年前,湛廉時說,他愛上了別人,我們離婚。”
“當時我年紀小,閱歷少,人也單純。”
“他說離婚,我不願意,卻也還是答應了,因爲一段婚姻裏,一個人的心變了,那段婚姻便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我再不願意,我也答應,這也是你情我願的事,就像我們一開始結婚。”
“大家好聚好散。”
“但誰都沒想到,在我們離婚後,我懷孕了。”
“我當時特別高興,因爲我有了他的孩子。”
說到這,林簾停下,然後輕聲,“那個時候我依舊愛着他。”
她臉上的笑變得溫柔,似乎她回到了那個時候,還是一個因爲愛而不理智的女孩子。
“他知道了,說不要這個孩子。”
“我傷心又絕望,覺得一年的婚姻,他爲什麼不能給我一點情份,讓我留下這個孩子。”
“可後面……事實證明,我錯了。”
林簾看着趙起偉,眼裏多了笑,“你說,這是我們五個人的事。”
“但趙起偉,我現在回答你,這不是我們五個人的事,這只是我和湛廉時兩個人的事。”
“我們的婚姻也好,我們的結束也罷,那都是我們兩個人的決定。”
“和任何人無關。”
“而孩子,也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你插手了。”
林簾的笑此時看着那麼的讓人覺得心顫,不知道是因爲她平靜的說出這些血淋淋的曾經,還是她現在的冷靜。
林越和韓在行都沒有出聲,他們看着林簾,眼裏是說不出的痛心。
有些事,只是聽着便讓人覺得心痛,更何況是曾經的親歷者。
趙起偉看着這雙眼睛,明明這雙眼睛帶笑,明明裏面清澈無邊,可他就是看不透。
“啊……你恨我,想爲那個孩子報仇?”
趙起偉笑着說,此時他的笑含着濃厚的興趣,還含着一絲難得的看重。
似乎,他終於不再玩世不恭了。
趙起偉說完,又湊近林簾一分,“可你捨得嗎?”
“我對你動手的時候,湛廉時可在那。”
林簾嘴角上揚,臉上的笑濃密了,“劉妗也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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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很多人。”
“……”
趙起偉沒說話了。
他看着林簾,臉上的笑,確實和剛剛不一樣了。
而此時,四周氣息靜的很,靜的好似周遭的一切都遠離了幾人,他們身處另一個世界。
韓在行看着林簾,心此時痛的無以復加。
很多人……
很多人……
卻沒有一個人救她……
趙起偉直起身體,舌尖從嘴裏過,似玩味的笑。
林簾看着這樣的趙起偉,淡笑着,“趙起偉,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我林簾,不是富貴人家出生,沒有你們這些少爺的矜貴。”
“但無論怎麼樣,在命上面,老天都是公平的,我們都只有一條。”
“有句老話說的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林簾賤命一條,自然什麼都不怕。”
“死了也就是死了。”
“但你趙起偉就不同了,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你死了,可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韓在行瞳孔一瞬放大,她在說什麼?
死。
林簾,你瘋了嗎?
林越的心發顫,她嘴巴張着,早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趙起偉眯眼,眼裏有了從沒見過的殺氣。
“我知道你有手段,但現在,你不敢碰我。”
“你只會對我身邊的人下手。”
“不過……”
林簾拿出一支筆,看着趙起偉明顯變化的臉,“本來沒有證據的,但現在有了。”
“後面該怎麼做,趙起偉,我相信你應該很清楚。”
這一刻,周遭真的寂了,所有的氣息都凝滯,空氣中的因子也被定住。
就連幾人的心跳,好似也不見。
趙起偉看着林簾手裏的錄音筆,眼裏神色極快變化,裏面在一瞬間劃過許多心思。
一會兒,也可能很只是幾秒,趙起偉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指着林簾,點頭,“不錯,算計我趙起偉,林簾,你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
“好!不錯,不愧是湛廉時和韓在行都看上的女人。”
“哈哈哈……”
跑車猖狂離去,那改裝後的馬達發出肆意的聲音,在夜色裏劃過。
韓在行看林簾,他從剛開始的震驚到後面的難以置信,再到現在的顫慄,他不知道該對林簾說什麼。
林越嘴巴張了張,僵硬的身體終於動了。
她走過來,握住林簾的手,小聲叫,“林姐……”
林簾對她笑,“沒事。”
她轉身看向韓在行,那緊握着錄音筆的手鬆開,“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相信我。”
她在笑,這樣的笑一如既往的乾淨。
韓在行指尖動了動,說:“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我們,還是朋友。”
“好。”
林簾和林越回去了,韓在行站在那,看着走進夜色裏的人。
林簾,爲什麼我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好怕。
遠處,一輛車裏,裏面的人看着這裏發生的一切,然後發動車子駛離。
老宅,後院。
湛起北蹲在後院給花草施肥,劉叔從裏面走出來。
他躬身,說:“老爺子,剛剛我們的人帶來消息,說趙起偉……”
劉叔把剛剛得到的消息都說了,湛起北聽着,手上動作沒有停。
當聽見劉叔說錄音筆,湛起北停下,側身看劉叔。
劉叔看見老爺子轉過身來,說:“趙起偉應該也是沒想到。”
湛起北站起來,他蹲的久了,腿腳有些不利索,劉叔上前,扶住他到旁邊的石凳上坐下。
“然後呢?”
劉叔說:“趙起偉說他第一次被人算計,笑了會後便走了。”
說完,劉叔神色微頓,說:“按照趙起偉的性格,應該不會就這麼算了。”
湛起北看着前方夜色,說:“做的好。”
劉叔低頭。
湛起北起身,“好好保護那孩子。”
“是。”
盛世。
付乘還在公司,他沒有回去。
此時,他坐在辦公椅裏,聽着手機裏的彙報,神色不似平常了。
“我知道了。”
付乘掛了電話,看着虛空,神色極爲凝重。
因爲,他想到了一件事。
那件事,他非常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