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鎮國府中傳來一陣凌厲的打鬥聲。
只見夏珣胸前狠狠的捱了一擊,那無堅不摧的金剛槍讓他差點兒肋骨盡碎,狼狽無比的靠在大樹之上。
對面的夏長卿一個漂亮的轉身收起長槍,看向旁邊的江雲纓。
“雲纓,看清楚了嗎?這就是我們夏家的槍法。”
老當益壯的鎮國公目光灼灼,結實的身軀散發着一股勢不可擋的風發意氣,江雲纓輕輕點了點頭,便遞過去一條汗巾。
不想,夏長卿毫無防備的伸出手去,可下一秒卻被那女子反扣住手腕,猛地一拉,衆人只聽一聲清脆的響動,立刻嚇得變了臉色。
“外祖父舊傷未愈,手臂筋骨如此僵硬,強行運功可不會有好結果。”
夏長卿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痛逼出了滿頭大汗,可很快,一種久違的舒暢之感蔓延開來,他驚奇的轉了下自己的胳膊,隨後哈哈一笑。
“雲纓這正骨手法,真是與你曾祖父有得一比!”
他們常年征戰沙場,誰沒個傷筋動骨,可此時夏長卿已經無比享受的坐了下來,任由身後他疼愛的外孫女輕輕的捏揉着他僵硬的肩膀。
看着這和樂融融的祖孫兩,一旁彷彿被遺忘的夏珣拐着腳緩緩而來,他哀怨的揉着胸膛,越發懷疑自己不是祖父的親孫兒。
沒關係,他還有妹妹!
“六妹,給五哥也捶捶肩?”夏珣厚着臉皮笑嘻嘻的湊了過來,立刻惹得夏長卿一個眼刀飛去,他脖子一縮,訕訕的哭喪了張臉。
說好教六妹槍法,他才硬着頭皮跟祖父切磋,怎麼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今落得個渾身痠痛,祖父真是太狠心了!
“五哥辛苦了。”
不想,身後卻是傳來了江雲纓體貼的聲音,當一雙小手輕輕搭在了他肩頭,夏珣立刻受寵若驚,可下一秒殺豬般的叫聲驚走了屋頂的數只鳥兒。
“啊——”
咔嚓,咔嚓。
他分明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被江雲纓生生捏碎了,原本俊朗的面容立刻蒙上了一片慘白,連連叫停,“六妹住手,快住手!”
可身爲醫者,哪有病人說停就停的道理?
夏珣只覺得自己腦袋嗡嗡作響,不知過了多久,江雲纓才鬆開了他,渾身瞬間如同散架了一般倒在了地上。
他欲哭無淚的喘着大氣,祖父騙人!就六妹這完全可以徒手將人扒皮拆骨的力道,哪裏享受了?
很快,老管家捧着一個錦盒笑臉相迎,“璃王妃,這些都是國公大人爲您精挑細選的禮物。”
打開一看,裏面竟是滿滿的一盒珠寶首飾,隨便一件皆是曠世珍石。
“此番你立了大功,皇上興許是忘了獎賞,不過不要緊,有外祖父在!”
夏長卿的意思是,皇上不賞,外祖父賞,總之不能虧待了自家孩子!
江雲纓感受着這一份看似庸俗,卻炙熱真誠的疼愛,忽然笑了出來,“永福縣主如今成了嬪,以後要是欺負雲纓怎麼辦?”
“她敢?!有外祖父在,別怕!”
夏長卿果真瞪大了雙眼,那眸中跳動的火焰彷彿在說,誰要是欺負他外孫女,就算是個小姑娘他也敢打!
只見江雲纓緩緩接過那盒首飾,溫順的低下頭來,語氣裏帶着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的乖巧,“有外祖父這句話,雲纓就不怕了。”
曾被至親拋棄過的她,如今深刻的體會到被疼惜的滋味,這種感覺讓她如置夢中,若是可以多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
回府的馬車上,墨炎璃看着對面江雲纓發間的朱釵,手腕上的玉鐲以及小心翼翼放在膝蓋上的首飾盒子,不由得好笑道。
“愛妃又爲國公把脈了?這傷還沒養好,國公府的家底都要被愛妃掏空了。”
想起夏長卿那寵溺的眼神,江雲纓表情柔和,“別看外祖父在我面前像個孩子一樣,他平日不苟言笑,幾位兄長都怕極了他,也只有我敢幫他按摩,疏通脛骨了。”
墨炎璃還是第一次從她口中聽見炫耀之意,只見江雲纓的眸中泛起了從未有過的愉悅,像極了得到糖果的孩童,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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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平日裏她不喜佩戴這些花裏胡哨之物,由此可見,鎮國公在她心中的分量不一般。
想到這,一股莫名的醋意瞬間瀰漫開來。
“愛妃又是給他按摩,又是幫他療傷,還幫他尋回了女兒,換成本王,能給你百倍的寶物。”
江雲纓這才察覺到墨炎璃的異樣,這小傻子話中滿是酸味。
她立刻攤開手掌在他面前抖了抖,“我求師兄幫王爺手術,還親自下廚給王爺做飯,還幫王爺罵跑了那麼多人,所以寶物呢?”
卻不想,墨炎璃只是遲疑了片刻,竟抓住江雲纓的手往自己的胸膛上一放,強勁而有力的心跳清清楚楚的透過掌心傳遞過來。
眼前這張俊美無雙的面容如同撥開雲霧的霽月,脈脈雙眸如夢如幻,江雲纓清清楚楚的看見了自己驚訝的表情。
這一刻他彷彿變了一個人,兩人之間一直以來維繫的平衡,似要被什麼東西戳破一般。
墨炎璃分明感受到江雲纓試圖收回去的力道,他立刻揚起了燦爛的笑容,“愛妃,你的臉好紅啊!是不是在想什麼羞羞的事情?”
“……”
這傢伙,好想打爆他的頭!
此時此刻,馬車外喬裝成普通侍衛的無憂漲紅了臉,許久之後才嘆了口氣。
“我突然有些同情大哥了。”
原來他每日都要受如此精神摧殘,有好幾次自己都恨不得替王爺衝到王妃的面前表明心意。
這樣互相試探欲言又止最是磨人了!
他實在難以想象,如王爺這般霸道果決的性子,居然能忍耐至今。
然而見自己身旁的無息毫無反應,無憂立刻用手肘捅了捅他,“二哥,你在想什麼呢?”
對方眸光一閃,許久之後才低聲回了句。
“大哥……好像投奔了煙雨樓。”
無憂頓時變了臉色,煙雨樓,難道就是江湖上那個神祕的殺手組織?
據說他們收的成員皆是亡命之徒,但卻個個性情怪癖。
能差遣他們辦事的不是銀兩,而看交情,一旦組織裏的成員接受了委託,必定不死不休,絕不失手!
無憂忽然想起來,“大哥多年前,好像救過一個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