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臻記得……
自從陸星辰在校園歌手大賽上對他唱了《初戀》,並拋給他一串玉蘭花表白後。
他不管是去教室上課,圖書館看書,飯堂喫飯她都能出現在他旁邊。哪怕他旁邊坐着其他人,她也理所當然地跟對方說:“同學,麻煩讓個位置,我要坐厲師兄旁邊。”
很快大家都知道有個很漂亮的師妹在追他。
厲臻一開始以爲,謠言會止於智者,而陸星辰這種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就算不是三分鐘熱度,也會受不了他的冷漠沒幾天就會自己離開。
然而三個月過去,陸星辰不僅沒有知難而退反而越發纏人。
終於在她拿着一大束玫瑰花出現在男生宿舍大門口時,認識他的同學都替她跑到樓下大喊:
“厲臻,你女朋友在大門口等你,還帶了一大束玫瑰花!”
“厲臻!我們這麼多光棍天天燒高香盼着國家能扶貧發個女朋友,你倒好,天下掉個大仙女給你都不領情,再這麼凡爾賽我們集體把你叉出去!”
再不屑看人臉色的厲臻也扛不住這陣仗,他披了件衫衣外套一臉陰沉出宿舍,在一羣“尊上終於動凡心”“道長終於坐不住”“和尚終於開竅”的起鬨下走出宿舍區。
出了宿舍大門就看到了那束讓他顏面丟盡的紅玫瑰,而抱着那束玫瑰笑着叫他“師兄”的人更讓他覺很刺眼,他丟下一句“你跟我過來”繼續大步走。
來掛滿三角梅的花架下,她將那大束花送到他面前,“吶,我自己剪的玫瑰,送給你。”
他將花推開冷聲問:“我不認識你,也沒打算跟你交往,你這樣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生活。”
她撇了一下嘴反問,“難道我不好看嗎?”
“那跟我沒關係。”
“那你說說你看不上我什麼?”
厲臻實在被她招惹得很煩,隨便掃了她一眼說:“我討厭把頭髮染得亂七八糟還戴着很多耳釘的。”
“就這個嗎?你幫我拿着!”她不由分說把花塞他手裏,然後手攏美當着他的面把頭低下。
下一刻,厲臻就眼看着她在他面前把自己的頭髮扒下來。
雖然知道是假髮,但那畫面讓不信鬼神的他後來幾次都在夢中看到然後驚醒。
此時她黑色的長髮束起並用網狀的髮套套在頭上,以至於他第一次看到她的五官就在這樣一覽無餘的狀態下,他承認是好看的,但他總忍不住去留意那個很怪的頭套。
她不以爲然把耳朵上幾個耳釘也拿下來,然後坦然又得意地說:“頭髮是假的,耳釘是夾上去的也沒耳洞,現在沒有你討厭的地方了吧?”
再怎麼着她身上的紋身總不能說抹就抹掉吧?他刁難道,“有,紋身還有動不動就露出肚臍的穿戴,我不是讓你改,而是你的習慣跟我完全不是一路的。”
“唔~你也不是沒關注我嘛,我露的肚臍你都看了。”
厲臻被說的瞬間羞惱,“你……”
“不用解釋,我懂,我的腰確實也很漂亮。”
“……”厲臻一陣無語。
陸星辰已經又說,“你等我一下,最多半個小時,你就在這裏等着我,我很快回來。”
他沒來得及拒絕她拿着她的假髮已經跑開。
而他鬼使神差地等在原地,心裏還彆扭地想着,就是給她半個小時她又能怎樣?而更彆扭的是他手裏一直抱着她送的花。
然後真的只是半個小時,一個身姿修長挺秀,披着烏黑長髮,穿着齊膝長裙的女生出現在花廊下。
臉上沒有妝粉,膚色是經常戶外活動的健康色,手臂上已經沒有了紋身的痕跡,膚質細膩光滑。
英氣長眉下一雙眼睛如朗月清明,鼻樑挺直,紅潤的嘴脣此刻正吟着淺淺的笑意。
她氣質矜貴但樣子並不嬌滴,個高腿長瘦不露骨的體態,是經常運動所呈現的健康與蓬勃朝氣。
輕風吹過,她的長髮與裙角輕輕飛揚,模樣介於英氣與嫵媚之間的人,耀眼得如同一束驕陽,又像盛放在驕陽下的人間富貴花。
無可厚非,她是漂亮的。
但那一身貴氣也不言而喻。
厲臻不知道,她爲什麼會花那麼多的時間在他身上,因爲他們互不相識,他除了被哄擡的外表外不能給她任何價值。
所以,他依舊十分明確地拒絕了她。
陸星辰卻退而求其次,請他試着跟她交往三個月。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但陸星辰說他不答應那她還會每天都來找他,他不想被困擾的話何不一勞永逸?因爲三個月後如果他還能拒絕她,那她保證不會再打擾他。
他一開始依舊是拒絕,但在陸星辰故技重施兩週後他同意了,反正三個月後他肯定還會拒絕她。
但他規定,這期間不能經常見面,因爲他沒那麼多時間。
陸星辰說那每天見面兩小時,不然連場電影都看不完。
聽到還要跟她看電影,他果斷拒絕。
最後在她討價還價下,他答應看他時間允許,工作日見面一個小時,週末見一場電影的時間但僅限一天。
他都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他的作息時間的,但幾乎每天她都能找到他能空出一個小時的時間。
當然他也很嚴格,見面必打表,然後不管正在做什麼,只要倒計時鈴聲響他就會準時離開。
厲臻記不大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倒計時失效的。
是從下着大雨陸星辰在實驗室樓下等他,單獨給了他一把新傘,然後兩人各撐着一把傘走在雨裏嗎?因爲那次,他第一次覺得跟她相處也不是那麼生硬。
又或者從她非要跟他喫夜宵,他帶她去吃了烤蠶蛹和螞蚱,她一開始害怕但非常願意嘗試,然後那些成了她以後的每次必點。
其實他是不爽的是,分明與他格格不入的她,卻非常能融入他生活的各種環境。
就在他以爲她很能融入後,她在夜市喜滋滋地又吃了沒喫過的雞仔蛋,他隨口問她知道是什麼嗎?她猜跟雞仔餅有關。他告訴她是雞蛋裏沒孵化成型的小雞。
陸星辰那個在人間煙火裏行走的大小姐靜靜看了他幾秒,把整盒雞仔蛋塞入他手裏後衝到路邊吐得稀里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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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臻是萬沒想到,蠶蛹螞蚱都能喫上癮的人,最後讓他無心插柳折在了毛雞蛋上,因爲陸大小姐小時候,自己實驗孵化的幾只小雞被她當寵物養了很久。
很不厚道的,那天他看她狼狽的樣子是笑着給她遞紙巾跟水的。
厲臻突然很清晰地記起來,就是那天晚上,他看她吐空後可憐憐坐在路邊,他第一次主動把響起的倒計時鬧玲給關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