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堅定的,安慰自己,就是一件小事,不足掛齒,不值當傷心。
這一生還有那麼多事要做,不要爲了一件不該傷心的事情傷心。
畢竟,留下這孩子,她後半輩子可能就會陷入黑暗裏。
她突然想到,如果留下呢?
可是她不會是個好母親,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這麼糟糕的生活,生下他讓他跟她一起痛苦嗎?
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能見。
他也不過是個私生子,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要遭受多少的白眼跟嘲笑?
算了,放過他吧。
也放過自己。
還是一個人簡簡單單,沒有牽掛,也不必那麼累。
她想着,便低頭走進了醫院。
她本想找卓簡的,但是想了想,決定還是一個人去,然後一個人走出來。
她的人生,她不想拖累別人。
好些事情,總要一個人承擔纔對。
她堅定的邁着步子走了進去,期間手機響她也沒理。
進大廳前她就帶好了鴨舌帽跟口罩,這件事,的確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
進了電梯後手機還響,便有人看她,她抱歉的點個頭立即拿出來關了靜音。
是馮營。
竟然是馮營。
她的心跳加快。
馮營不會知道這件事吧?
卓簡應該不會告訴別人,哪怕是傅衍夜。
可是馮營這時候打電話做什麼?
她緊張的看着那串數字,終於到達婦產科,她鬆口氣。
只是她邁着步子從裏面出來後,悠長的走廊裏,她看到了什麼?
“你怎麼會以爲我懷孕?”
那個女人嘲笑他,卻滿眼溫柔。
簡芊像是走進了一場不屬於自己的虛幻裏。
她忘了收回視線,就那麼直勾勾的盯着那兩人。
男的穿着西裝革履,也笑的極爲好看,“萬一是的話,我好早點把你娶進門,馮家也算是有後了。”
“你少騙我,還不是想給你們家老爺子一個交代,娶我回去是真,外面彩旗飄飄也不假。”
女人眼神裏透着精明,但是倆人一看就是很熟了。
“你瞭解我。”
馮營笑,手握着她的肩膀,無意間的轉眼。
簡芊只露着倆眼睛,穿着運動裝,包裹的很嚴實。
但是,他臉上的笑意條件反射的收了起來。
女人朝着他看的方向看過去,看不清,也看不懂。
是個很纖細的女孩,來婦產科?還是一個人?
“認識的人?”
女人問他。
馮營又笑着,“不認識。”
他擁着那個女人朝着電梯口走去,與她擦肩而過。
那一刻,簡芊藏着的臉上,笑了。
幸好,幸好她夠聰明,沒有動太多心。
這樣很好。
她在心裏默默表揚自己一把,然後更是硬着頭皮進了婦產科。
“哎呦,那小兩口一看就是挺會,瞧他們一直打情罵俏的。”
“就是,這纔多久啊,沒懷上就着急來看,肯定是很想要個小孩。”
“哎呦,郎才女貌的,要是有個小孩肯定漂亮死了哦。”
兩個醫生正在聊天。
“打擾了,我想做人流手術。”
“……”
她雖然禮貌,但是兩位醫生還是眼瞅着她,許久沒說話。
她們見過的打胎的女孩子太多了,什麼樣子的也有。
只是甚少見她包裹的這麼嚴實的。
“幾個月了?”
醫生後來還是拿出態度,認真問了聲。
“幾個月?我不太記得了。”
她憋了半天,竟然記不起來。
“先做個b超,然後好好想想上次來例假是什麼時候,總不會連自己例假的日期都忘記吧。”
“這個,跟手術有什麼關係嗎?”
簡芊單純就是疑惑。
“第一次?自然是有關係的,日子太短了不行,日子太長了也不行的。”
醫生說着已經開好單子,“拿着去做檢查,然後再過來找我。”
她上前去接過單子,不知道爲什麼,很緊吧。
她走後醫生便又聊起,“現在的小姑娘啊,真是太不自愛了。”
“就是,這要是爹媽知道了,得多心疼多生氣啊。”
“……”
她還沒走遠,只是默默地抓住了那張單子。
她去了做檢查的那一層,那裏面好多人,見有細長的女孩子來,都好奇的看她。
她更緊張,把頭埋的更低。
“嗯。”
突然間撞上那堵牆,慌張的她立即擡起頭。
還以爲是不小心撞到別人。
行吧,也勉強可以算是不小心。
“怎麼了?”
他冷着臉,直接從她手裏將單子拿走。
簡芊此時的心跳加速到快要飛飈出來。
他看着那張單子上的字,眉頭漸漸收緊,然後又看她,“什麼意思?”
“……”
簡芊心裏一塊大石頭遲遲無法落下,話也不敢亂說,不明白他這聲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
他又不是看不懂字,就算專業的看不懂,但是單子上面有幾個字是很清晰的。
“你懷孕了?”
“……”
她還是大氣不敢喘一口,在他那句你懷孕了之後,很多人朝着他們看來,她條件反射的捂住他的嘴。
“呵,我說怎麼突然不接電話,原來是這樣。”
他嘲諷的眼神望着她,隨即就拿起她的手,並且將單子塞回她手上。
“是得處理乾淨,我會當做不知道。”
馮營徹底冷下臉,說完就走。
簡芊唯一露着的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已經如天塌了,瞬間的功夫,便萬般情緒涌過。
他什麼意思呢?
她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他是贊同她打掉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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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麼冷漠的。
像是這個孩子根本不能出生。
是了,是不能出生。
手裏的單子被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一陣風給颳走,她還望着他的背影無法回過頭來。
“姑娘,姑娘?”
“嘿,姑娘,你的單子飛了。”
“啊?謝謝。”
她的心早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只是迅速的去抓那張單子,跟着它跑。
她像個小丑,被所有人盯着,然後不斷的追。
可是她怎麼都追不上,而眼淚也早已經在帽檐底下,如決堤般流下。
她怎麼了?
有什麼好哭。
她繼續追着,直到單子在一雙黑色的昂貴皮鞋面前停下,並且被輕易踩在下面。
她終於不用再追,不用在出醜,可是她卻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