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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清寂了,書房更是。
何孝義站在湛廉時身後,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人。
這背影依舊強大,讓人畏懼。
但此時,這背影多了以前沒有的東西。
那叫寂寞,蒼涼。
“韓先生把太太帶走了,他帶走太太前,太太似乎暈了過去。”
“我擔心太太有事,讓人跟着他們,確定太太是否安好。”
“……”
沒有人回答他,站在他身前的人,靜的如他進來時。
何孝義看着湛廉時,這一刻,他看不到湛總的臉,看不到湛總的神色,他只能感受到湛總身上的氣息。
這樣的靜,這樣的寂。
書房裏安靜下來,恢復到之前,好似這裏沒有一個人。
何孝義沒再說。
他也沒有離開。
他始終相信,湛總不會就這樣放棄。
“保護好她。”
終於,湛廉時出聲。
何孝義緊着的心一瞬放鬆。
那麼愛,那麼的在乎,怎麼會捨得。
託尼帶着湛可可回家,門一開,小丫頭便往裏面跑。
“爸爸!可可回來啦!”
“……”
沒有人迴應她,客廳裏安靜的很。
小丫頭站在客廳,大眼看四周。
沒有湛廉時的身影,爸爸呢?
託尼走進來,他視線落在這安靜的客廳。
之前他們離開時這裏怎麼樣,現在回來還是怎麼樣。
這裏沒有任何變化。
“託尼叔叔,爸爸還沒有回家嗎?”
小丫頭轉頭,疑惑的看託尼。
今天她們出去玩的時候,小丫頭問了託尼,湛廉時什麼時候回家。
她一早起來就沒有看見湛廉時,喫早餐的時候,託尼說湛廉時有事出去了。
但等她們回來,湛廉時就會回來。
可現在,她們回來了,湛廉時卻還是不在。
託尼看小丫頭,眨眼,“你去找,看能不能找到爸爸。”
小丫頭眼睛一亮,“爸爸在家嗎?”
“當然。”
“不信你去找,看託尼叔叔是不是騙你。”
湛可可立刻說:“託尼叔叔不會騙可可的,可可現在就去找爸爸!”
小丫頭往廚房跑,開心的叫,“爸爸,爸爸~”
託尼站在那,看着跑走的小丫頭,他臉上的笑有了苦澀。
他不會騙小丫頭,可他還騙了她,宓寧不是去治病了,而是離開了。
湛可可在樓下沒找到湛廉時,她往樓上跑,小嘴裏不斷的叫着爸爸爸爸,聲音清脆,響亮,開心。
何孝義從書房裏出來,湛可可聽見了聲音,眼睛睜大。
“何叔叔!”
小丫頭飛快跑過去。
何孝義停在那,“小姐。”
“何叔叔,爸爸在裏面嗎?”
小丫頭指着關上的書房門。
她很聰明,看見何孝義從書房裏出來便知道湛廉時在書房裏。
“是的,小姐。”
“哈哈,可可找到爸爸啦!”
湛可可墊腳握住門把手,把門打開,小旋風似的跑進去,“爸爸!”
她撲向那站在落地窗前的人,抱住那一雙大長腿。
“可可找到爸爸啦,哈哈,找到啦~”
湛可可小臉在湛廉時西褲上蹭,開心的不得了。
湛廉時站在那不動的身子,這一刻,動了。
他垂眸,看抱住他腿的小手,白白嫩嫩,那交握在一起的胳膊,清楚的在告訴他,她的開心。
湛廉時眸裏深深的沉寂這一刻終於不再風雨不變。
裏面有東西浮出,然後他眼裏的夜色回籠。
這雙眼睛,終於有了點往日的神色。
何孝義站在書房外,他看着那站在落地窗前的人轉身,把湛可可抱進懷裏。
他上前,把書房門輕聲拉攏。
有小姐在,湛總會好些。
託尼上樓來。
他看着關上門,走過來的人,停在樓梯口。
何孝義看見他,走過來,“託尼醫生。”
“宓寧走了?”
“嗯,韓先生把太太帶走了。”
託尼不意外,他看合上的書房門,“他怎麼樣了?”
託尼很清楚湛廉時現在的心情,任何人這個時候都不會好受。
只要愛,你便無法脫身。
何孝義搖頭,“不好。”
湛廉時的性子,只要是跟在他身邊的人,都清楚他。
他向來冷漠,寡言少語,但這不代表他沒有正常人的情緒。
他有的,只是他擅長隱藏。
但他再隱藏,作爲身邊熟悉他的人,還是能看出來他心情的好壞。
何孝義很清楚,湛廉時現在很不好。
因爲宓寧的離開。
託尼沉默。
早有預料,但親耳聽見,他心情還是沉重了。
何孝義看着託尼,他想說點什麼,但想到自己的身份,還是沒有說。
他對託尼頷首,離開。
突然,託尼叫住他,“何孝義。”
何孝義停住,轉身看着他。
託尼說:“宓寧什麼時候走的?你知不知道?”
何孝義點頭,“知道。”
“好,你告訴我,宓寧走的時候的模樣。”
—
白色車子極快的行駛在被烈日包裹的城市瀝青路上。
車裏,韓在行抱着林簾,對凱莉說:“聯繫醫生!”
“我馬上打電話。”
凱莉拿起手機,便要打電話吩咐下去,一道沙啞的聲音落進她耳裏。
“離開這裏。”
凱莉停住,轉身看後座的人。
韓在行是抱着林簾上車的,現在他還是抱着她。
而林簾沒有失去意識,她一直都是清醒的。
可她似被人拿走了大半的魂魄,無法再動彈。
就連剛剛她說的那四個字,也是她艱難說出。
韓在行看着懷裏的人,她眼睛一直半睜着,眼裏含着無底深淵,深的他看不到她的心。
她是她,卻似乎已經不是她了。
韓在行收攏手臂,說:“回國。”
別墅書房。
湛可可被湛廉時抱在懷裏,小丫頭愣了下,隨之抱住湛廉時的脖子。
“爸爸是不是想可可啦?”
“可可也想爸爸啦!”
“託尼叔叔說,媽咪生病很嚴重,被爸爸送去了醫院。”
“在媽咪病好之前,可可和爸爸都見不到媽咪。”
“可可都知道了,爸爸,你放心,可可會乖乖的,和爸爸一起等着媽咪病好。”
“等媽咪病好了,我們一家人就又在一起了。”
小丫頭抱着湛廉時的脖子,搖頭晃腦,聲音清晰又響亮。
她不傷心,也不難過,更不會鬧。
因爲媽咪會好,媽咪會回到她們身邊。
只要有這一點在,再多的等待都不是讓人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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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廉時眼眸睜着,裏面夜色濃郁,似沒有星辰沒有月亮的黑夜,裏面藏着許多東西。
現在這些東西交纏着,洶涌着,讓這片黑夜看着無比危險,讓人心顫。
可是,無論這些東西多麼的想要冒出來,都被這片深深黑夜壓下,剩下的是無盡的孤獨,寂寥。
他說:“好。”
十三個小時後,飛機抵達國內京都機場。
此時國內時間,早上八點整。
天在下着細細小雨,整個城市瀰漫在一片水霧中。
韓在行抱着林簾下飛機。
車子已經在機場外等着了,韓在行直接抱着林簾上車。
他說:“回家。”
車子駛向他在京都的別墅。
那是一開始,他和她認識之前,便買在京都的別墅。
也是她第一次去他那的別墅。
雨似乎已經下了好久,馬路溼漉漉的,車輪駛過,發出稀稀拉拉的聲音。
這聲音聽着讓人寂寞。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韓在行抱着林簾下車,凱莉跟着。
從米蘭回國到現在,除了一開始車上說的那四個字,林簾沒再說一句話,更沒有喫一點東西,喝一口水。
這樣的林簾讓人很擔心。
韓在行抱着林簾直接去臥室,凱莉跟着進去,要幫韓在行。
韓在行說:“出去。”
他聲音繃着,很冷。
凱莉知道,這樣的聲音不是對她,而是對湛廉時。
林簾現在這樣,除了湛廉時,沒有別人。
凱莉出了臥室,把門關上。
裏面的人看不到了,聲音也聽不見了。
但她更不放心。
凱莉拿起手機打電話,“醫生什麼時候到?”
“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不出十分鐘,就到別墅。”
“好,到了馬上給我打電話。”
“是。”
電話掛斷,凱莉看時間,再看緊閉的臥室門。
一切來的太快,讓她這十幾個小時反倒不知道該做什麼。
凱莉想,她只能等韓在行出來,聽他的吩咐。
臥室,韓在行把林簾放到牀上,給她蓋上被子。
她眼睛始終睜着,沒有合過眼。
他看着這雙眼睛,已經看了十幾個小時,現在他還在看着。
可他依舊看不透她的心。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更不知道湛廉時對她做了什麼。
他想問,可他更怕她痛。
他能感覺到她的痛苦,正細細密密的包裹她,蠶食她。
臥室裏寂靜,一切似乎都安穩了。
突然,林簾張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