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威名赫赫的院長過來，宋銘宇這個初生牛犢，嚇得一口紅燜豬蹄差點噴到對面謝醫生的臉上。
趕緊端着餐盤，裝作小透明溜走。
謝主任平時見到醫院最大的官我就是副院長，這正院長每天不是在國外搞學術研究，就是在和其他醫院做研討會。
怎麼今兒，來食堂體恤職工了？
謝主任露出八顆牙的標準微笑，跟院長打了聲招呼，禮貌問候兩句，就抱起他啃的肉肉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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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周圍的醫生像躲瘟神似的，生怕被院長指名點姓抽查院規科規的。
周圍一下子就涼嗖嗖的進風的感覺。
“徐院長也坐下一起喫？”
“倒時差，喫不下。”
沈卿南起身，準備扶他的老外公落座對面。
“我還沒老到需要扶的份上。”徐景升擺擺手，徑自坐到座位上。
素妍也隨着沈卿南站起身，喊了聲，“院長好。”
徐景升擡頭看着，慈眉善目的笑着，“快坐快坐，跟我就別這麼拘謹。”
沈卿南做事向來低調，即使在醫院幹了五六年，也沒人知道他跟院長的這層血緣關係。
那些遠觀的醫生看到徐院長竟然跟一個小姑娘笑的慈祥，都極爲震驚，不敢相信。
誰不知道中心醫院的徐院長是鬼見愁，向來做事雷厲風行，還專橫霸道，不好惹，也沒人敢惹。
就連沈教授這樣的醫學界大腕都得看他臉色行事，怎麼就唯獨那小姑娘能拿捏徐院長的脾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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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外孫女？？？
這一猜想很快在食堂裏散播開來，大家都這麼以爲的。
原來是院長的外孫女，那就難怪了。
金童玉女，那些女實習生也不再嗶嗶了。
素妍回笑，扶着裙襬坐下。
對面一身肅殺的院長爺爺，讓她只能規規矩矩坐好，不敢再動筷子喫飯。
“喫飯。”沈卿南淡淡抿脣，捏起筷子給她夾了塊糖醋排骨。
“哦。”她拿起筷子，在院長爺爺的注視下，喫着沈卿南夾進碗裏的排骨。
有點硬，啃不動，費牙。
徐景升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朝着沈卿南壓着嗓子低聲吼:“你帶我外孫媳婦就來喫這些？”
聲音壓的很低，但足夠素妍和沈卿南聽到。
“這醫院您是領導，食堂伙食如何，不跟您掛鉤麼？”
沈卿南簡單兩句話，懟的徐景升無話可說。
素妍筷子上夾着排骨，眼神懵懵的。
外孫媳婦？
素妍倒是聽過他外公是醫院的院長，但每家醫院有很多院長，她不知道眼前這位就是。
“沈叔叔……”素妍扭頭看向沈卿南。
沈卿南也壓着嗓子:“這位是外公。”
她驀地站起身，鞠躬。
聽他們都放低聲音分貝，也只好低低的喊:“外公您好，沈教授沒跟我提過您，所以就……”
“坐吧，我們徐家沒那麼多講究。”
素妍又坐下了。
周圍安靜進餐的醫生聽不到聊的，就看到素妍接二連三在起身鞠躬。
他們猜，肯定是外孫女不聽話，被教育了。
趁着兩人埋頭喫飯，徐景升抱怨到沈卿南，“我上個月才聽你奶奶說，你結婚，生……”
生子還沒說出來，就被沈卿南打斷截先:“生活上的事，徐院長可以下班後關心關心下屬的。”
“什麼時候有空，帶小素回來一趟？還有我的小曾孫，總得抱回來給我瞧瞧吧？”
徐景升今天大張旗鼓來食堂，就是想跟外孫媳婦和小曾孫親近親近。
另外，再刺激刺激那個備孕十來年，都還沒任何懷孕跡象的大齡兒子。
沈卿南一貫的敷衍口吻就是:“等過兩天。”
“等什麼？再等我小曾孫就該替我掃墓了。”徐景升壓着嗓子，厲聲道。
“沒那麼快，那小東西長得慢。”都苦熬好幾個月了，還在喝奶。
徐景升也沒管沈卿南說的再等兩天了，等把醫院這邊的事物處理完畢，就去老宅看看盼望多年的小曾孫。
“小素，初次見面，外公也沒想好要送你什麼。不過外公昨晚翻看了你的微博，看到你關注最多的就是舞蹈。”
徐景升從白大褂衣兜裏掏出一串鑰匙，“所以外公啊，就給你買了一棟小樓裝修成了舞蹈室，也算是爲你夢想的階梯添磚加瓦。”
鑰匙就放在素妍手邊。
“外公，我不能……”她想拒絕來着。
“收着，買樓的錢本來就是卿南媽媽的，你和卿南現在是一家人，就當是你婆婆給你留的一個念想。”
“外公也只是借花獻佛罷了。”
但舞蹈室的佈局風格，還有裝修等等，都是徐景升在親力親爲，也是在很用心的把這份遲到的禮物呈現給素妍。
徐景昇平時都太忙太忙，忙到有時候都忘了時間。
能擠出這大把時間爲外孫媳婦準備禮物，已經算很有心了。
不容素妍拒絕，徐景升就忙着走出食堂了。
沈卿南雖然喫着飯，但偶爾一下擡起的目光，還是會落在那道蒼老的背影上。
當年那起車禍奪走父母的生命，外公從失去女兒的那天起，就讓自己不停的忙碌起來。
他怕他稍微停下來，就想起女兒女婿躺在搶救臺上的血泊裏，他卻無能爲力的場面。
五點下班後，沈卿南帶着素妍，手捧鮮花，去公墓區給父母掃墓。
就在上完階梯的時候，沈卿南就看到父母的墓碑前蹲着兩個身影，正擺着鮮花和香燭祭拜。
素妍擡眸看去，愣了下，“那不是……”
沈卿南趕緊捂住她的嘴，抱到柏樹後面躲着，“那是我爸媽的墓碑。”
“那是你之前給我請的心理醫生吧？”
距離有點遠，又是側身蹲在那裏，素妍不太確定是不是。
沈卿南冷幽幽的目光盯着，“嗯。”
她擰起秀眉，疑惑的問:“阮醫生，跟我親生父母那家，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沈卿南抿了抿脣:“他是阮宏朗的弟弟，也是你的三叔。”
“那他爲什麼在祭拜沈家的公墓？”
沈卿南凝眉，“我暫時也不清楚。”
就在兩人正躲在那顆柏樹後張望，身後——
一只大手伸來，輕輕拍上素妍窄瘦的右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