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將軍的話,在溫易安的口中得到了證實。不過,他只提到了淑慧郡主,並沒有提起許世歡的名字。
溫易棣注意到了這一點,也沒有刻意提起。畢竟,他與許世歡之間的事,如今知情的也只有關家的幾人。
“所以,他們想出來的方法,就是靠聯姻?”
溫易棣反問道,他不信溫家謀劃了半天,僅僅想出了這一個辦法。
“聯姻,只是第一步。生下來的孩子,大概率是家中的庶子庶女,有了溫家的暗中幫助,將來不見得比嫡子嫡女差。”
“等他們長大了,再適時放出一些流言,說溫家落到如今的境地,是因爲嫉妒,是因爲恐懼。溫家做生意做得這樣好,做其他事也定然出色。”
“到那時候,活着的人裏,真正知曉溫家過去的已經所剩無幾。流言傳得久了,越來越多的人就會信以爲真。”
“想要在朝堂上擁有一席之地,一個人單打獨鬥是不可能的。到那時,他們身上流着的溫家的血脈,就成了最好的聯繫。”
“到那時,人們提起溫家還會覺得低賤嗎?還會覺得恥辱嗎?怕是會有人削尖了腦袋,只是爲了與溫家攀上一點聯繫。”
“若是將來登基的那位,身上流着溫家的血,你說他是會銘記祖訓,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聽完這話,溫易棣直接愣在了原地。他怎麼也想不到,溫家想出的這個辦法,靠的不是一代人,而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
“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聽到溫易棣的疑問,溫易安笑了,他們果然是兄弟,連聽到後問出的問題都一模一樣。
“月島國的太子身上,就流着溫家一半的血。當初溫家從月島國逃了出去,絕大多數留在了這裏,有一小部分人卻又逃了回去。”
“如今,留在月島國的溫家,早已是人上人了。”
說完這些,溫易安直直地盯着溫易棣的眼睛,語氣裏半是請求,半是告誡:
“哥,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了你,你聽我一句話,別再往下查了。你覺得,我今日爲何會突然來找你?”
不用他說,溫易棣也知道,自己手下的那些人裏,有溫家安排的探子。
“那你呢?我怎麼能肯定,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溫易棣鮮少用這樣的語氣同弟弟說話,他知道,此話一出,他與溫易安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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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不信我。”
溫易安輕聲道,用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他原地踱了幾步,似乎竭力剋制着心裏的情緒。過了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看着溫易棣認真道:
“我不是有意瞞着你,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這些事。這一年來,你回過幾次家?咱們兩個單獨說過幾次話?哥你心裏應該清楚。”
聽了這話,溫易棣突然輕笑了一聲。見他這般反應,溫易安心裏涌起強烈的不安,他忍不住伸出手,拽住哥哥的衣襟。可溫易棣不爲所動,依舊說道:
“既然如此,我要你幫我查一件事。”
“好好好,你要查什麼,我一定盡力幫你。”
他連聲答應着,不想與哥哥因爲這件事變得疏遠。可下一刻,溫易棣說出的話,讓溫易安的心徹底慌了起來。
“我要你幫我查的,是我的身世。易安,我可能……不是你的親哥哥。”
兩人就這樣看着對方,沉默許久。帶着顫抖的聲音,才從溫易安的口中傳了出來:
“哥,你別嚇我。上次你凍傷的時候,我說你不是親生的,不過是在開玩笑……”
他不敢相信這一切,口中嘟嘟囔囔地說着兩人小時候的事。溫易棣聽了,心中也一陣感慨。可即便如此,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
“易安,你記不記得,小時候總是有人問,咱們倆是不是雙生子?”
“按理說,咱們兩個長得並沒有多像,我還比你大上兩歲,不該有人看錯纔是。”
聽他這麼說,溫易安連忙解釋:
“娘不是說了,有的人早長,有的人晚長,正是因爲這樣,咱倆看上去才差不多大。”
溫易棣卻緩緩搖頭,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不知是在笑溫易安,還是在笑曾經的自己。
“那你可還記得姜家?就是小時候住在咱家後面的那戶人家。”
聽他這麼一說,溫易安就有了印象。那戶人家沒有兒女,只有一對老人。他們倆小的時候,在外面受了欺負怕家裏知道,就會去那家討些水,簡單收拾一下身上的傷。
不過,父親跟母親對姜家似乎有些意見,總是警告他倆離姜家遠點。後來,姜家不知發生了什麼,連夜搬走了。
“姜家過去,做的是鏢局的生意,經常幫商人運送貨物,也算是與溫家有幾分聯繫。”
“這運送的路上,姜家得罪了不少人。一大家子人被報復,最後竟只剩下那一對老人。我這次去絲烏國的路上,就遇到了他們。”
這話,溫易棣說的半真半假。關老將軍派出的人馬,確實找到了溫家過去的老鄰居姜家,還以他的名義打聽了兄弟倆小時候的事。
兩位老人雖然年事已高,說起兄弟倆的時候,腦子卻清醒的很。
“我頭一次見到溫家兩兄弟,還以爲他倆是雙生子。那時候他倆都剛剛學會走路,弟弟比哥哥走的還要穩當一些。”
“再加上他們倆身上穿的衣服,樣子可是一模一樣,若不是雙生子,有幾個會給孩子這麼穿的?”
“我就撞見過那麼一次,還是因爲年紀大了走錯了路,意外闖進了溫家的後院。自那以後,我有好幾年沒見過那兩個孩子。等再見着,他倆都會上樹抓鳥兒了。”
兩個老人身邊沒有兒女照顧,早些年攢下的銀兩又花的差不多了,再加上這異常寒冷的天氣,他們兩人終究是沒熬過這個冬天。
聽到關家傳來的消息,溫易棣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難過。慶幸的是,他的身世總算有了些眉目。難過的是,好不容易找到知情人,這下又成了死無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