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乃明第二日神清氣爽地來到國子監,果然沒有看到姜時,他高興得不行。
然而沒等他和小弟們商量出接下來該怎麼迫害姜時,當天下午,杜伯陵又來了國子監。
衆目睽睽之下,杜伯陵對徐乃明說道:“徐公子,本官接到報案,有人說你謀害武安侯姜世子,還請你跟本官去一趟大理寺。”
徐乃明心頭一跳,自然不肯跟他走,然而杜伯陵鐵面無私,不畏強權,直接讓人架着徐乃明上了大理寺的馬車。
此事很快就在國子監傳開了。
衆人議論紛紛。
“你們說,姜時昨日馬車出事真的是徐乃明做的嗎?”
“八成是了,不過大理寺的人怎麼來這麼快,杜大人很閒嗎?”
“我們還是離姜時遠點吧,對上他準沒好事。”
衆人紛紛表示贊同。
人比人可真是氣死人。
進了大理寺的人能夠安全無罪出去的,自當今皇帝登基以來,只有姜時一人。
當今皇帝雖然偏愛重視姜時,但並不會無時無刻都看顧着他,這點從姜時年幼時在國子監讀書,幾個皇子欺辱他,但皇帝並沒有過問就可以看得出來。
姜時也從不跟皇帝告狀,默默忍受。
然而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要欺辱姜時的人開始遭到反噬呢?
雲暄站在院落中間,擡眸沉靜地看着武安侯府所在的方向。
好像是從那位叫做鬱檀琦的姑娘來到京城開始,姜時似乎就再也沒有讓人肆無忌憚地欺辱他。
第一個便是姜家。
姜時將鬱檀琦帶到武安侯府後,姜家人只進了一次武安侯府的門,後來就再也沒能夠進去。
不久後,姜家和三皇子謀害姜時的事情敗露,姜家全家流放,三皇子被貶爲庶人幽禁終生。
雲暄眸色幽幽。
姜時是爲了幫鬱檀琦報仇,還是用她當做擋箭牌呢?
兩人以前從未見過面,今年二月才相識,雲暄很難相信這麼短的時間裏,姜時能夠迅速對鬱檀琦情根深種,併爲她不惜暴露自己暗藏的鋒芒。
且他現在已經開始初露鋒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讓他折損了許多屬下和黨羽。
傅祖崇是先雲王還在時就附庸雲王府的人,卻因爲不孝子傅京生而被皇帝盯上,從而丟了性命,全家流放。
哪怕是雲暄自認爲已經羽翼漸豐,折損一個朝廷三品京官,也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畢竟除了科考前三名以及祖輩蒙蔭照拂的人,其他人入朝爲官最高也是從正六品做起,最低則是正八品的地方官。
多少人熬了大半輩子卻也只是一個四品官,比如姜時的叔叔姜秦,從四品。
正三品的京官,還是吏部侍郎,是雲暄這幾年才把傅祖崇送到這個高位,卻不曾想,因爲一個幾乎荒誕的原由,傅祖崇私底下所做的事情就這麼被捅了出來,送了命。
雲暄更願意相信,姜時已經知道武安侯夫婦的真正死因,所以才會這般按耐不住。
雲暄低聲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只能至死方休。”
他的眸中閃過一道凌厲的殺意。
得不到的人和物,只有毀掉,才能夠讓他安心。
……
姜時其實並沒有受傷。
他溫聲對緊張擔憂的鬱檀琦說道:“他們整日盯着我,我每日出行還要防着他們,實在過於心累,倒不如藉此歇息幾天,他們估計會收斂一些。”
鬱檀琦知道這個他們指的不只是國子監的人,還有藏在暗處的人。
姜時身邊總是危機四伏。
她輕聲鬆了口氣:“你沒受傷就好,這幾日不去國子監也好,你連着早起上了一個月的學了,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冬日的光景清冷,少年墨發青衣,瘦削卻不單薄,猶如林間修長挺拔的青竹。
他伸出白皙如玉的雙手,倒了一杯熱茶給鬱檀琦,溫柔笑道:“現在才十一月,還不算太冷。
往年京城十二月下旬便會下初雪,有時連下好幾日,大雪封城,冰封千里,是難得的美景。每當這時,陛下都會下旨停朝停學,派人清理道路出來後才會復朝復學。”
鬱檀琦接過他遞來的熱茶,捧在手心,說道:“陛下是個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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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子骨弱,畏寒,才十一月,屋子裏已經燒着炭火。
若是出了屋子,她就要穿着貂裘,抱着湯婆子,一副已經進入隆冬的打扮。
而姜時只是穿着長袍,看到屋子裏的炭火後,又脫了一件外衫。
少年骨骼清瘦,卻並不畏寒。
鬱檀琦十分羨慕。
姜時在家休息的三日,都同鬱檀琦一起在書房看書寫字。
韶光院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燒起了炭火。
丹青踏進書房,差點以爲走錯了屋子。
屋內溫暖如春。
丹青看向美人榻的方向,果不其然,弱質纖纖的青衣美人悠悠躺在那裏。
旁邊的桌子上擺放着茶水點心,水果都是當季最新鮮的柚子冬棗等,切得乾淨漂亮地擺放在盤子裏。
不知道的,還以爲誤入了哪位少女的閣樓。
丹青感嘆一聲姑娘家果然會享受,再看向姜時,青衣少年直直地站着,雙手捧書神情認真專注。
與一旁懶散享受的少女形成鮮明對比。
主子不愧是主子,永遠嚴以律己,寬以待人。
自然,鬱姑娘不用科舉,身子嬌弱畏寒,卻也願意陪着主子在書房看書,也是難能可貴。
丹青再一次覺得自家主子和鬱姑娘真是天作之合,無比般配。
姜時第四日再去國子監,敏銳地察覺到國子監的監生及夫子們看他的眼神驚懼中帶着些許複雜的晦澀。
他微微彎脣,依舊如從前那般淡然從容,不主動與人攀談,一心只讀手中的聖賢書。
對於那些刻意小聲的非議,他依舊恍若未聞。
徐乃明已經被杜伯陵定罪,按照萬晉國的律法,他以“謀害罪”入獄,要被關三年才能夠出來。
且犯罪進過監獄的人終生不得參加科考,子孫三代也不能參加科考。
這對權貴世家來說,打擊也不小。
康樂公一家瞬間淪爲京城的笑柄。
康樂公夫人更是氣急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然而她醒來後,不僅要面對康樂公的責罵,還要想辦法救出徐乃明。
她去找杜伯陵,杜伯陵說道:“若姜世子願意諒解,徐公子可以減少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