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屋子有些漆黑、凌亂，空氣中還漂浮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們很難想象，小豆子就住在這種地方。
小豆子站在門口，回頭對他們解釋，“自從爹孃出事後，我一直在照顧爹孃，也顧不上收拾屋子，我們家有些亂，你們不要介意。”
洛瑤一臉的不在乎，“沒關係，我還住過比你這裏更髒亂差的地方。”
她這話落在蕭衍的耳朵裏，總感覺有些變味。
無痕悄無聲息看了他一眼，沒敢做出任何反應。
洛瑤跟着小豆子進屋，刺鼻的味道更重了，她倏然皺緊了眉頭。
這是……屍臭味！
蕭衍也聞出來了，用一雙深邃的眸子打量整個屋子。
碧桃和無痕緊跟在他們身後，也跟着環顧四周。
“你爹孃在哪裏？”洛瑤沉聲問。
小豆子擡手指向更黑的裏屋，“就在那裏。”
洛瑤回頭看向蕭衍三人，壓低聲音說：“你們在這裏等我，我跟着小豆子進去看看。”
“你一個人去？”蕭衍問。
“嗯。”
她已經聞到了屍臭味，裏面的情形怕是好不到哪裏去。
她是大夫，見慣了屍體，可不願嚇到碧桃。
蕭衍深吸一口氣，沒有再接話。
“我們走吧！”洛瑤道。
小豆子繼續往前，把她帶到了裏屋。
剛邁過一道低門檻，那股屍臭味就更刺鼻，她不禁擡手捂住了口鼻。
小豆子就好像聞不到這個味道似的，走到他爹孃的遺體旁邊，“我爹孃就在這裏，姐姐，你能救救我爹孃嗎？”
漆黑又充滿惡臭的屋子裏，她只能通過聲音來辨別小豆子的方位。
見小豆子沒有點燈的意思，她好奇問：“你家沒有燈嗎？”
“不能點燈！”
聽她提到燈，小豆子的聲音都在發顫。
她聽出小豆子在害怕，“不能點燈？”
“點了燈，我們都會死的，千萬不要點燈。”
她隱隱聽出了一些不對勁，強忍刺鼻的味道走近小豆子，“那我們不點燈了，你別怕。”
“你能先看看我爹孃嗎？”
“好。”
不能點燈，她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剛碰到一條手臂，她便條件反射縮回手。
那種觸感……
“怎麼了？”
小豆子的感覺很靈敏，聽出了她的動靜忙問。
“沒事。”
她沒有急着下結論，再次摸到了那條手臂，順着手臂摸到了兩具靠在一起，早就僵硬、冰冷的遺體。
果然死透了。
她舒出一口氣，緩緩站直身子，“小豆子，你爹孃沒了。”
“怎麼會呢？”小豆子無法接受她的話，“我爹孃只是睡着了，你們都能救我，一定能救他們的，我求求你們，救救他們好不好？”
“小豆……”
小豆子箭步衝到她面前，重重跪在她面前，“我就只有爹孃兩個親人了，求你救救他們。”
她知道小豆子一時間無法接受，親人離世的打擊。
但事實就是如此，她無法欺騙小豆子。
他們做大夫的，最忌諱因爲同情欺騙家屬，給家屬虛假的希望。
她彎腰把小豆子攙起來，嚴肅道：“我們來晚了，你爹孃已經過世好幾天了，就算是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他們。”
小豆子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乾，踉蹌了幾步，無力跌坐在地上。
無聲的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他的胸口疼得無法呼吸。
他忽然緊緊抱住爹孃的遺體，失聲痛哭起來，“爹孃——”
洛瑤看了小豆子的方向一眼，悄無聲息退出了裏屋。
守在屋外的三人見她出來，紛紛擡眼看向她。
“小姐，裏面發生了什麼？”碧桃聽到了小豆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忍不住問。
蕭衍和無痕雖沒說話，但視線都落在她身上。
“小豆子的爹孃死了，救不了。”
“一點辦法都沒有嗎？”碧桃紅着眼眶問。
她搖搖頭。
大概是太心疼小豆子了，碧桃忍不住落淚了。
從踏進屋子，聞到屍臭味的那刻起，蕭衍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他並不意外洛瑤的話。
聽着小豆子的哭聲，碧桃擦乾臉上的淚水，又問：“那我們要不要進去勸勸他？”
“不必。”
這種事，只能讓他自己去面對，外人幫不了，也勸不了。
幾人都沒再說話，安靜站在昏暗的屋子裏。
他們對這裏一無所知，只能等小豆子哭夠了，再從他的嘴裏打聽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們等了好久，小豆子才紅腫着一雙眼從裏屋走出來。
看到他們後，小豆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徑直走向他們。
“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關係。”洛瑤柔聲道。
小豆子還沉浸在傷心難過中，就沒再開口說話。
洛瑤走近他，柔聲問：“小豆子，你能告訴我們你爹孃究竟發生了什麼？東街口爲什麼會放上柵欄？官府的人又爲何不肯讓東街的人出去？”
小豆子擡眼看向他們，“你們不是東街的人？”
洛瑤搖頭。
“那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小豆子又問。
洛瑤一臉苦笑，只能把昨晚誤闖了柵欄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訴了他。
“你們就是這樣闖進來的？”
“嗯。”
早知道來了東街，就出不去了，他們也不會貿然闖入這裏。
現在她找周淵也只能耽誤了。
小豆子一臉同情嘆息道：“那你們也太慘了，現在就只能跟着我們在這裏等死了。”
“等死？這話怎麼說？”
“你們難道不是城裏的人？對東街的事一無所知？”
洛瑤和蕭衍等人對視一眼，她再次搖頭，“我們確實不是城內的人，所以不知道東街的事。”
小豆子不關心他們是哪裏的人，開始和他們說起東街這段時日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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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前，東街有一戶姓錢的商賈家，一個家丁忽然長出了尖牙，一到晚上就到處咬人，半個月就把錢家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全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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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被咬的人，都長出了一對尖牙，每到晚上又出來咬別處的人。
一個半月的時間，整條東街的人都被咬了，他的爹孃也是在那個時候被咬的。
東街的事很快就驚動了官府，官府起初派了大夫來查看，大夫看出這些被咬的人很詭異，還會繼續咬人，就建議官府封鎖東街。
府衙的方權怕事情鬧大了，城內人心惶惶，剛開始只是封鎖了東街，封住了消息，命城內的大夫悄悄診治這些人。
慢慢的，大夫也開始出事，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就從外地請大夫來醫治。
但病不僅沒有治好，城內被咬的人反而越來越多。
擔心事態一發不可收拾，方權只能下令封城，把所有被咬的人關到東街。
聽完小豆子的話，洛瑤忽然問：“你說方權還請了外地的大夫來？”
這個外地的大夫，會不會是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