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就定定看著她,秦承宇站在一旁笑而不語,一副心知肚明但就是要看戲的樣子。
和陳就的事情,從來沒跟許博衍說過,又有之前合作出岔子的事在先,一說起來,一時半會真說不清。
冬稚乾脆將錯就錯裝傻,擠出笑:“秦總,陳教授。”
“別叫什麽秦總,叫我名字就行,秦承宇。”秦承宇說著指旁邊的人,“也別叫他陳教授了。他叫‘陳就’。”
聽出他故意將“陳就”兩個字咬重,冬稚避開陳就的視線,笑呵呵不接茬。
許博衍招呼著,領他們入內。
冬稚不知道他會來,許博衍沒跟她說,她以為只有他公司裡的人。他們一群男人坐在一起聊生意上的事,冬稚不擅長,找了個借口躲進客房。
直到上桌吃飯,許博衍都沒有察覺有異。
餐廳裡宴客用的是張圓桌,雖是圓桌但也有朝向,許博衍請秦承宇和陳就兩人坐上首,秦承宇推辭:“你是主人,你坐。”
許博衍推就不過,在上首落座。他右手邊第一個位置照理說應該給華微的兩位賓客,畢竟他們算是重要的客人。許博衍還沒開口,秦承宇先拉開椅子,對冬稚比了個請的手勢:“女士優先,冬小姐坐這。”
冬稚忙推辭,她是打算坐許博衍左邊第一個位置的,飯桌上以右為尊,圓桌一圈下來,那個就是最末座。
秦承宇不給她推辭的機會,連聲要她坐下,許博衍只得笑道:“秦總都給你拉椅子了,你就坐下吧。”
冬稚無奈,壓著裙子坐下,下一秒,秦承宇拉開她旁邊的椅子,然後把位置讓給了陳就。
“……”
“他可比我重要多了,在公司裡,我都怕他。”秦承宇開著玩笑,在陳就右邊坐下。
飯桌上其他人一一落座,也跟著笑。
開餐,冬稚安靜進食不說話,偶爾配合氣氛笑笑。陳就倒也沒有跟她有什麽互動,慢條斯理地吃著。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一開始她以為是哪道菜加的薄荷葉的香,後來發現不是。那種感覺比薄荷要淡一些,若有似無,又無法忽視。夾雜著一絲絲沉下來的煙草味道,莫名有點苦。
和以前不太一樣,那時候他總是讓她聯想到牛奶,淳淳的,甜得清淡又特別乾淨。
冬稚小口地嚼著蝦肉,明明特別鮮嫩,恍惚間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麽。
全程只聽陳就說了幾句話,都是在別人問到他的時候,他回答簡短,不是“嗯”、“對”、“是的”,就是“應該”、“不清楚”、“可能吧”這種詞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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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半段,大家都擱下筷子,一群人喝起紅酒聊天。許博衍知道冬稚酒量一般,給她準備了適合女士喝的甜味酒,不容易上頭,後勁也小。
說到項目裡的一處細節,秦承宇笑道:“這個我是真的不太清楚,這要問陳就。”
問話那人看向陳就,他用兩句話解釋了一下,沒落面子,對方松了口氣,順嘴就問:“陳教授年輕有為啊,不知道您是哪裡人?”
陳就說:“瀾城。”
“瀾城?那是個好地方,物產分別豐富,氣候也好……”
許博衍一聽笑了,“巧了,我妹也是瀾城人。”
滿桌齊刷刷的目光聚集過來。
“冬小姐也是瀾城人啊?”
冬稚愣了一下,笑著點了點頭,“嗯。”
許博衍說:“以前還真不知道,陳教授也是瀾城的?”他饒有興趣,在他倆面前比劃,“你們年紀剛好也相仿。”
“哦喲,那瀾城風水真是不錯啊!”桌上某位感慨,“兩位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作為,看來那裡的教育水平很高。”
許博衍問冬稚:“你當時念得是哪所學校?你跟陳教授年紀差不多,說不定還是同學。”
冬稚敷衍道:“時間太久,我忘了……”
秦承宇抿了口紅酒,冬稚只當沒看到他嘴邊的笑。
不知誰又問了句:“陳教授這麽年輕,有沒有對象啊?”
“他單身。”秦承宇放下杯子,立刻道,“這麽多年就談過一個女朋友,還是以前和他一個地方的。”
“是嘛?那怎麽不再找一個?陳教授條件這麽好。”
“沒遇到比她更好的。”陳就突然開口,眾人都愣了一下。
冬稚也愣,瞥他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他端起紅酒杯,悠悠抿了一口,慢條斯理道:“戀愛談得太早,和她一起,好的壞的都經歷過了,後來再看別的,全都沒意思。”
“陳教授說到這個份上,那得是什麽人物……”
“也不是說有多好。”他說,“她毛病不少,脾氣硬,又倔,要麽心軟得一塌糊塗,要麽心狠得不像話。心思也重,活得比幾十歲的人還累,有時候根本分不清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冬稚僵著背脊,鼻尖忽然有點酸。
眾人微愣,半晌,問起這個話題的人笑道:“陳教授這是走心了啊。”
陳就沒再回答,執著酒杯,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