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飄進厲淮之的耳中轉了個圈，最後讓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想去海邊？那明天我就陪你去。”
“不是…”
沈初桃擡起頭，扯了扯他的襯衣。
“我想在你生日的時候去。”
“爲什麼？”
厲淮之眉間帶着不解，隨後想起剛剛沈餘白在飯桌上的話，突然笑着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不用聽沈餘白的，我不過生日，你想去海邊隨時都可以，要是想多邀些人一起去玩，我可以定個小島辦場宴會…”
“不是的，你聽我說。”
沈初桃見他說的認真，一副馬上就要替她考慮安排的樣子，心裏又感動又酸澀。
“我不辦宴會，就想和你兩個去，到時候除了我，還有海浪的聲音陪着你過生日，既顯得熱鬧，還不用跟不熟的人敷衍。”
“陪着我過生日？”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倏爾飄遠，好像透過她的話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場景。
碩大的老宅滿是來往的傭人，可所有的人臉上都是一副機械的模樣，每天的工作，就是定時定點打掃固定的位置，將整個空間收拾的一塵不染。
除了劉姨和另一個照顧他的阿姨，其他人都極少能有交集，不過是每日的慣例詢問。
而他也從來不知道，原來生日是可以被當成相聚慶祝的日子。
不過那些倒算不了什麼。
相比熱鬧，他更喜歡待在房間，看着一本本不屬於他那個年紀枯燥又乏味的書。
沈初桃見他想的出神，並沒有開口打斷他，而是盯着他漆黑的瞳仁，好奇地看着那一扇原本沒怎麼注意過的長睫。
真好看，那雙眼散去冷霜後，像不小心落入人間的碎星，被溪水洗滌的乾乾淨淨。
許久後厲淮之纔回過神，眼中漸漸浮現出清明，點頭說了句“好”。
見沈初桃笑得高興，他也不自覺染上笑意。
“爲什麼是海邊，就爲了那一層層的海浪？”
“昂，多熱鬧，而且大海多漂亮！”
“那以後每年這個時候，我們都去島上住兩個月。”
“不不不，要看遠一點。”
沈初桃趕忙搖了搖頭，從他懷裏退出來，拉着他到沙發上坐下。
“以後每年你生日我們就換一個地方，今年去海邊，有海浪幫你唱生日歌，明年我們就去山林，樹葉沙沙的也好聽，後年就去草原，有牛羊…”
厲淮之聽着她一個個地方念着，只覺得心裏越來越暖。
生日這個原本在他世界裏並不起眼的東西，在這一刻，因爲沈初桃口中的陪伴，突然被填上了各種各樣的色彩，充滿了希望和憧憬。
他握住沈初桃不停比劃晃動的手，垂眸掩下悸動的神色，揚脣輕笑。
直到手機傳來了聲音，沈初桃才稍稍收斂。
是唐曼青回她的消息。
“平安到家，沒有交談，一切順利。”
厲淮之見她發的認真，索性起來替她去浴缸裏放了水。
這些在公寓裏做的事早已經讓他駕輕就熟，甚至連放哪一種顏色的泡泡，厲淮之都能根據沈初桃的心情猜到。
水裏已經冒着熱氣，可坐在沙發上的人，還依舊晃動着筆直的小腿，沒有絲毫起身的自覺。
“還不打算進去？”
厲淮之走近沙發，伸手在她毛茸茸的發頂揉了揉。
“就這麼多話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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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會會兒，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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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桃仰頭看他，眨着水潤的杏眼，像一只在撒嬌的小貓。
“……”
厲淮之對上她的視線，低頭看了過去。
寬鬆的領口露出她漂亮白皙的鎖骨，再往下一點，是隱約透着奶白的玉色。
他眼神一暗，微微錯開臉，喉間滾動。
“還不去就別去了。”
明明是類似威脅的話，可沈初桃卻一點都不怕。
她甚至還能在厲淮之清冷的眉宇間看出一絲縱容的味道。
沈初桃把手機放到一邊，突然起身，墊腳環住了他的脖子。
“明明就捨不得兇我，不能多說一點好話？”
“你想聽什麼好話？”
厲淮之好似認真地想了想，見她墊着腳，索性抱起她走向浴室。
“小祖宗，再不洗澡會影響你睡覺，這種算不算？”
“嗯…勉勉強強吧，厲總不行哦，以後還要去學習學習。”
沈初桃捂嘴笑了笑，卻見厲淮之突然停下腳步，一副準備把她放到洗漱臺的樣子。
她趕忙抿脣不語，又伸回手去摟住他的脖子。
那樣的大理石臺面她可不喜歡，又冰又硬。
“沈初桃，我再讓你囂張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久？”
“呵，你慢慢等着就是。”
他忍的這麼辛苦，現在竟然說他不行。
厲淮之低頭看着她勾了勾脣，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既然小朋友愛鬧，那就讓她多玩一會兒好了。
浴室裏的溫度被調高了不少，厲淮之把她放到浴缸旁，轉身下了階梯。
“不要泡太久，水果也少喫一點。”
沈初桃想起他剛剛說的話，只覺得心裏有些打鼓。
可厲淮之離開前給她做的準備又極其細心，讓人找不出一絲錯處，甚至比平常專門來放水的傭人照顧得還要周到。
想了半天，沈初桃索性放棄了思索，玩起了水裏的泡泡。
而此刻在外面的厲淮之開始讓人查起了小島的資料。
他要重新買一個島，按着沈初桃的喜好佈置。
讓她一想起來，眼睛裏就滿是雀躍，透着亮晶晶的光。
正想着，浴室裏突然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
厲淮之瞬間站起，大步朝浴室走去。
沈初桃整個身體沉入了水裏，一雙手正搭在浴缸的邊緣，見他進來，噘着嘴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好嚇人，水果放在面前老想喫，我就想把餐車推遠一點來着…”
沒想到力氣太大，直接推下了浴池階梯。
厲淮之見她沒事，這才鬆了口氣，可緩下神來後，映入眼簾的白皙卻差點晃了他的眼。
沈初桃溼漉漉的長髮搭在身後，水珠從烏黑的發頂滴落，順勢從脖頸滑到胸前。
半隱半遮，讓人難以自持。
他無奈嘆了口氣，隨後背過身子。
“沈初桃，再這麼下去，我怕是一天都不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