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烈這幾天過的差強人意。
儘管還是跟往常一樣上朝、公務繁忙,表面沒有任何異樣。
但……
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有些事,終究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這幾天,雖都陪着葉依柔,實際卻是在芳草閣裏睡的。
明明那裏什麼都沒有,簡陋不堪,無法同柔儀閣的錦牀相提並論,被子都是粗布的,他還是睡的安穩。
至於林莞說的終日買醉,倒算不上。
他是個清醒的人,始終將公務放在第一位,即便心情不好,也不會耽誤正事。
如今太子幽閉,慕容焱閉門不出,三皇子和四皇子盯着太子之位,蠢蠢欲動,他需要時刻警惕,哪敢令自己真的醉去!
正是因爲頭腦清醒,實在受不得那女人這般無視自己。
趁夜來到凝香苑,伏在樹枝上,藉着月色偷偷打量那女人。
說來也怪,一直亂糟糟的心情,在見到葉鳳頃的瞬間,統統歸於平靜。
葉鳳頃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幫助林莞,並未注意到樹上有人。
大部分時間裏,都是她在自言自語,自說自話。
兩個曾經最親密的人,一個在樹上望着樹下的女人發呆,一個則是神態自若說個不停,全然沒有半分情意。
然……
這樣的時光於慕容烈來說,太過難得。
便一直在樹上坐着,不曾離去。
凝香苑裏氣氛平和安謐,殊不知……
外頭早已是血雨腥風。
―――――
葉長青今兒跟刑部侍郎周慶在食爲天喝酒。
原本兩人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
後來,周慶喝多了。
拉着他的手跟他說:“葉兄,外頭都在傳你二女兒被寧王休回孃家,辱及門楣,是不是真的?”
“要我說,這樣的女兒,隨意找個人家打發嫁了,免得惹人非議。”
“還聽說你老來得子,愚兄先恭喜了。”
葉長青已經有了三分醉意,聽說自己又要當爹,自然是高興無比。
一嘬牙花子,衝周慶笑的看不見眼:“我正愁沒兒子,最好得子!”
“不和你說了,我回家陪夫人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
葉長青做夢都想要兒子,奈何……
他與姚淑婉多年不同房,許氏又在生葉依柔時傷了身子,要個兒子比登天還難。
葉母更是天天佛前祈禱,求菩薩給葉家送個孫子。
如今總算盼到,葉長青酒都醒了。
回府直奔小梅軒。
丫環見他來,對着屋裏的許秀香喊:“夫人,老爺來了。”
葉長青急切切走進那道門,剛要邁腿,想起自己一身酒氣,忙又退出。
“秀香等等,爲夫換身衣裳,免得薰着你。”
沐浴更衣過後,急匆匆踏進許氏的屋門。
許氏已經卸下頭上的金釵環佩,烏黑的秀髮披在肩後,正攬鏡自照。
冷不丁葉長青衝過來,抱住她的腰:“聽說夫人要給爲夫生兒子,我這實在開心。”
“你不知道,聽說你懷上孩子的時候,別提多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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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沉了臉,拉開他的手:“老爺,你高興糊塗了吧?”
“前幾日郎中才給妾身請的脈,並未提及有孕之事!”
說起她這把嗓子,還得感謝那位郎中醫術高明,雖藥到現在還沒有停下,但着實有了效果。
至少……
她能發出聲音,不再是咿咿呀呀那種單間節。
就是發出的聲音嘔呀嘈雜難聽。
但,和以前不能說話的情況比,着實好太多。
葉長青聽她並未懷有身孕,登時就蔫了。
“不是你?那外界怎麼傳我又要當父親?”
聽許氏說並未懷有身孕,葉長青失落的緊。
許氏眼珠轉轉,指指凝香苑方向:“會不會是……”
聰明人溝通,無需更多言語。
葉長青登時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好啊!賤人!”
“大小兩個都是!”
“你先歇着,我去瞧瞧!”
這麼大好的看熱鬧機會,許氏怎會放過?
抱住葉長青的手臂,嬌聲軟語:“老爺,妾身想跟着去瞧瞧……”
葉長青惑於她的眼神,無奈又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好!”
“但你去了之後什麼都不準說,一切由我定奪!”
許氏乖巧答應:“是!”
眼底閃過一抹戾光:姚淑婉,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葉長青帶着衆家丁和許氏、還有郎中一起抵達凝香苑的時候,正是三更時分。
姚淑婉唸誦了一個時辰的佛經,在寶嬋的攙扶下回到院裏。
剛進院門,就遇上了氣勢洶洶而來的葉長青。
“賤人!”
葉長青二話不說,上前就給了姚淑婉一記耳光。
那一記耳光格外響,在安謐的夜裏傳的幽遠。
姚淑婉毫無防備,硬生生捱了這巴掌,瘦弱的身子倒在地上,口腔裏盡是鐵鏽味,有血珠自嘴角滾落。
正在想事的葉鳳頃聽到聲響,哪還躺得住!
以最快的速度衝過來,將地上的母親扶起,惡狠狠瞪向葉長青。
“你發什麼瘋?”
“大半夜跑來這裏打我阿孃,是腦子裏讓人給塞滿了屎嗎?”
這陣子她一直住在葉家,對於葉夫人和葉長青之間的恩怨情仇瞭解不少。
看這架勢,就知道許氏給葉長青灌了迷魂湯,才令他動手打結髮妻子。
葉鳳頃說話毫不客氣,替母親擦去嘴角的血珠,將母親護在身後。
葉長青接收到女兒眼底濃烈的恨意,輕嗤一聲:“你怎麼不先問問這賤人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姚淑婉,多年夫妻,我自認不是個好丈夫,卻也叫人好生伺候着你,沒委曲你半分,枉你自稱知書達禮,卻做下這等不要臉面有辱門風劣事,有膽做沒膽承認嗎?”
姚淑婉推開身前護着自己的女兒,直面葉長青。
“哦?我終日唸佛誦經,從不曾踏出過院門一步,到底做了什麼有辱門風之事?”
“你倒是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她不卑不亢,看葉長青的眼神亙古無波,透着死寂。
葉長青有些不敢看她那樣的眼神,撇開臉去,叫管家上前。
“管家,說與她聽!”
管家伏着肩上前,輕咳一聲:“夫人,您與前院的小廝劉二私通,懷下他腹中骨肉,劉二自稱你拿了一方玫色鴛鴦肚兜交給他,算是定情信物,現劉二已被帶到,人證、物證據在,你有何話可說?”
坐在樹枝上的慕容烈聽到這些,擔憂的看向葉鳳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