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心匪腦中一團亂麻,眉毛皺的都能夾死兩只蒼蠅,“你……你確定這東西查的是準的嗎?”
溫淵看着她點頭,“當然,我能把這東西給你,就說明它已經是確定的,而且這些並不是我立刻派人去查的,這是多年以來累計到寒淵閣裏面的,昨日恰好翻出來,想着你應該感興趣。”
這密信的內容和畫像顯示,這上面的人的的確確就是沈晗煙,可是和她看見的母親的畫像是不一致的,那也就是說明,她的母親頂替了沈晗煙的身份,運用新的身份和名字一直四處周旋徘徊,可是她母親真實的身份不叫沈晗煙,而是另有其人。
只能說她母親的真實身份是不可告人的,所以纔會用這種法子和手段去隱藏起來。
那前朝寶藏的蹤跡,鬼門的建立,宮中四處安插眼線,朝中收買人手,卻都是她母親頂着沈晗煙的身份去做的,她母親一定是前朝之人。
“這上面的是關於沈晗煙的身份,你可以把你母親的畫像給我,再給我一些與她相關的事情,我可以派人去幫你查查,她究竟是誰?你的身份又是什麼?”
溫淵嘆了口氣,人活一世,想要面對真實的自己和身份纔是最難的事情,“可是你也得做好心理準備,事情的真相一旦被揭開,很可能就是無法收場,更有可能你根本無法去坦然面對。每個來到寒淵閣的人,都想求一個真相,可是很顯然,這些真相都不是他們想要的。”
“我要知道,”陸心匪扔下手中的密信和畫像,擡起頭,目光清朗坦坦蕩蕩,“無論真相到底如何,我都要知道!就算無法坦然,我也要知道生下我的人是誰,我又是誰,我該去哪。”
溫淵一時之間愣住,被她如此坦然而震驚,繼而讚賞道:“世界的真相很殘酷,可是能夠坦然面對殘酷真相的人,纔是最勇氣可嘉的。我已經有些感興趣了,鬼門能有這樣的門主,寒淵閣和鬼門之間通力合作,又會是怎樣的一種局面呢?”
“只能說事在人爲,人定勝天。”陸心匪撫平心中複雜的情緒,冷靜下來後靜默地坐在了溫淵的對面,目光堅定地說道:“你雖然貴爲閣主,歷經艱險,殺掉上一任閣主登位。可你下頭還有三位堂主虎視眈眈的盯着你的位子,企圖挑戰於你,破了你的閣主之位。你的喉嚨究竟是誰弄的?我倒是不相信,會有人心甘情願的吞下這種東西,攪得此生不得安寧。昨日爲你診治,將那異物取出,你的眼中恨意叢生,或許你還沒有報了這份血海深仇,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幫你報仇,我還可以幫你穩坐閣主之位。”
溫淵像聽見了什麼天方夜譚之事,顯然有些嘲諷之意,“你?你幫我?你用什麼幫我?鬼門?還是你的醫術?本座從來不信任任何人!”
“你不信任任何人,可你還是把你的命脈交到了我的手上,讓我無所顧忌的替你診治!
溫淵不答反問道:“你說你要幫我?那條件呢?”
“希望門主盡心竭力查清我生母真相,與我陸心匪達成長久交易,長長久久!”
“你是想要本座爲你所用?”溫淵冷笑一聲,“憑什麼?本座看起來是會爲人所用的人麼?”
“我有腦子,我會謀略,能在尚書府中不費吹飛之力鬥倒姨娘和庶妹,立於不敗之地!我還能夠在宮中攪弄風雲,讓皇上和皇后親自下旨,封我爲郡主!我還能夠左右朝堂,更換六部尚書的人選!我能統領鬼門,讓鬼門在江湖之上蒸蒸日上!我會醫術,可以替人診病,以此爲代價!我會毒術,可以殺人不見血!”陸心匪懶散地靠着椅背,盯着溫淵黑白分明的眼珠,輕輕說道:“所以你說,我到底憑什麼?我不能幫你麼?”
寢殿之中,是長久的沉寂。
安靜的人幾乎可以聽到兩個人呼吸的聲音,在嫋娜蒸汽的茶香之中,泛起幾分旖旎的詭異。
溫淵怔愣地看着她如畫的容顏,美豔卻冷情,“真是精彩絕倫啊……我活了這二十多年,只看見過閨閣女子的嚶嚶啜泣,軟弱可依,卻從未看見過你這般,將所有人的命運都拿捏在自己手上的女子。”
“若是她們也見過天地廣博,人心難測,世事無窮,想來沒有任何一個女子還願意拘泥於閨閣之中。有些事情,她們一定會比男子做得更好。”
“你……陸心匪……”溫淵吶吶地說着,“你幫我吧,幫我……讓他們和我一樣,生不如死!”
……
深夜,陸心匪看着桌案之上,趙辰安費盡心思、千辛萬苦地祕密寄過來的兩封書信,一時之間心思萬千,拿起紙、提起筆,卻又不知應該從何處下手。
她看着他說起朝中局勢,毫不避諱的將自己的心思和手段坦誠到她的面前,看起來她述說着自己的思念、想念和以後未來的打算。
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已經敏銳的探知到了自己的身世,不惜頂替冒用別人的身份,佈下這麼大一盤棋的人,還是前朝之人,母親的身份,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只是等待最後的真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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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你我不得不捨棄一切,走上對立,你和我,你和我之間的情誼,又當何去何從……
她終究不忍,慢慢地提起筆,訴說着這些時日發生過的一切,也述說着自己的想念,可是卻刻意的忽略隱瞞了一些事情。
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是波濤洶涌的真相,越晚知道,越能夠留住表面上的幸福。
……
壽康宮中,檀香嫋嫋,餘韻悠長。
青風在一旁服侍,恭謹垂首說道:“太后,陸心匪這些時日似乎不在京中,我暗中派人看着郡主府和攝政王府,都並未看到她的身影。”
太后眼都不睜,悠悠說道:“不急,你派人盯着,等到她回京,就算是她的死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