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莞說這話的時候,特意盯着葉鳳頃的眼。
想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然而……
現實狠狠打擊了她。
葉鳳頃非但沒有任何表情,還一幅漫不經心模樣,伺弄她身旁的新苗。
就跟沒聽見她說話似的,沒有半分好奇。
倒叫她失望了。
若不是葉夫人一直在催問,她連想說的慾望都沒有。
事實上……
這段時間裏,慕容烈確實過的不太好。
除了每日上朝之外,便待在府中,哪也不去,借酒買醉。
終日喝的醉醺醺,哪還有半點芝蘭玉樹的丰姿?!
葉夫人一聽這話,登時心疼不已:“這孩子!”
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便看向葉鳳頃。
見女兒一臉“與我無關”模樣,只得嘆息。
“唉……”
林莞見葉鳳頃真的不爲所動,才知道慕容烈在她心目中居然沒有半點份量。
暗暗嘖舌:寧王殿下,我怕是要辜負你所託了!
葉鳳頃等她們議論完慕容烈之後,纔沒事人似的擡起頭,看向林莞:“聽說太子被幽閉?”
雖然消息沒傳出來,但她還是知道了這事。
畢竟……
太子幹下的那些事,令人髮指。
倘若他不是太子的話,怕是早就被凌遲處死了。
謝躍滿門一百三十口,李漢和師爺李忠又是二十餘人,算下來,這一百五十人皆因太子而死。
難道,午夜夢迴之際,就不怕這些人來找他嗎?
改稻爲桑,有想過被他差點餓死的數萬百姓嗎?
好在葉鳳頃拿出了小麥種子,可以讓桑樹和小麥和平共處,一同生長。
若還是繼續種稻子,只怕桑樹全要被淹死。
想起這個,葉鳳頃就一肚子火,對那位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太子沒有半分好感。
提及太子,林莞臉上盡是慘白。
她低下頭去,沉默不語,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不知在想些什麼。
倒是她身旁的芍藥,氣得臉都青了:“太子就是個禽獸!”
“因爲他被幽閉,無事可做,便天天拿我家小姐出氣,把我家小姐打得……”
林莞輕斥一聲,制止了她:“休得胡說!”
畢竟是主子,她的話芍藥不能不聽。
卻不服氣的緊。
閉緊嘴巴,氣不過,扭過臉去,不看她。
大約這事太過隱私,林莞有些不好意思,雙頰緋紅。
“葉夫人、頃頃,別聽她瞎說。”
“其實就是太子心情不好,喝醉了,推了我一下而已。”
她是個傲氣的人,只想讓人瞧見自己光鮮的那一面,不想讓旁人瞧見她的脆弱與無助。
林莞這樣解釋,並沒有贏得葉鳳頃的同情。
“他打你了,是嗎?”
“你第一次來芳草閣找我的時候,我就瞧見了你胳膊上的青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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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想着你不願意說,這是你的私事,我沒必要管那麼多。”
“現在,芍藥說,你不讓她說,到底要被那個男人欺負到什麼時候?”
態度狠戾的抓過林莞的手,將她的袖子擼上去,看着她胳膊上的青青紫紫。
“原來他對你的好是這樣!”
林莞也沒想到她會這般放肆,居然把她的廣袖掀了上去。
下意識想要抽回來,卻被葉鳳頃抓的結實。
旁邊的芍藥突然哭起來。
“葉姑娘,你不知道,我家小姐是當年的武狀元,她在國都可是橫着走的小霸王,可是她爲了一個男人,把自己弄成這樣!”
“那個男人說:女子舞刀弄槍的不好,她就丟了刀槍。”
“他說:我喜歡你妹子,太子妃就把妹妹叫進宮裏,做了側妃。”
“爲了那個男人,她把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小姐,我只問你:他真的喜歡你嗎?”
她越說哭的越傷心,最後竟是給葉鳳頃跪下了。
“葉姑娘,求求你,想想法子,讓我家小姐離開那個男人吧!”
“我不知道他對我家小姐做了什麼,把她變成這樣,我只知道我家小姐武功全沒,身子也快廢了。”
“聽說你醫術精湛,求你救救她!”
芍藥邊哭邊叩頭,磕得額頭都紅了。
姚淑婉唏噓不已,伸手把芍藥扶起來,讓她坐着:“你這丫頭,倒是個忠心護主的。”
“你放心,只要我家頃頃能治,一定會幫太子妃的。”
林莞原本還想斥責芍藥,不讓她說下去。
到如今……
已然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美目看向葉鳳頃,眼底盡是慌亂:“頃頃,你別聽她說的,不是那樣的……”
“我很抱歉給你帶來了困擾……”
“我這就帶着她離開……”
葉鳳頃的視線太過凌厲,叫她不敢正視,只想逃避。
“芍藥說的不對?”
“你身上這些傷怎麼來的?”
葉鳳頃捏住她手腕,不給她離開的機會,將她按坐回去。
“老實坐着,我給你診脈!”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朋友!”
林莞想一走了之,聽了這話,便乖乖坐着,沒再提要走的事。
葉鳳頃給她診過脈後,得出了結論:中毒!
中毒時間很長,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我只問你,近五年內,有什麼東西是你每天喫的?”
林莞每天接觸的東西很多,一時之間,倒是沒察覺什麼異常。
想了很久,也沒能回答葉鳳頃的問題。
“不急,你回去仔細找一找。”
“找到之後拿給我!”
“我現在給你施針,讓毒素不再漫延。”
送走林莞之後,葉鳳頃坐在石凳上,心頭愈發慌亂。
日常恐婚的理由,又多一條。
―――――
月似白色彎鉤,高掛中空。
時值七月初,天氣愈發炎熱,即便到了夜裏,也依舊未減半分暑氣。
葉鳳頃在院子裏搭了個吊牀,掛上驅蚊蟲的荷包,躺在吊牀上,腦海裏想的全是林莞的事。
葉夫人有誦經的習慣,每天都會去西北角小佛堂坐上一個時辰。
寶嬋和金玲陪着她,凝香苑裏只剩下翠兒和葉鳳頃。
翠兒在準備明日膳食,因此,院子裏只有葉鳳頃。
慕容烈踏着如雪的月色自屋頂翩翩來到之際,就瞧見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躺在吊牀裏,舒適的緊。
當下心頭一梗。
這個女人,可真是絕情!
男人動作很輕,葉鳳頃並沒有察覺,還在想着林莞的事。
“林莞真傻,被太子傷成那樣還替他隱瞞,換成是我,一定把慕容烈打的滿地找牙!”
慕容烈牙齒沒來由的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