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贖罪
本來夏霧是打定了主意不會給季榮軒開門的,但當她肚子叫餓打開冰箱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沒有喫的東西了,明明剛纔她是特意去超市採購食物的,結果什麼都沒買回來。都怪季榮軒,要不是他,她怎麼會沒有喫的?
正在心裏埋怨着,鼻尖突然傳來一股食物的香氣,有濃香的咖喱湯,有噴香的烤雞腿,還有誘人的紅燒魚……
夏霧一邊分辨着各種食物,一邊控制不住地往門邊走,當手握到門把上時,才突然被把手的冰涼給驚醒。
不,她不能開門,開門就上了他的當了!
夏霧忍着飢餓與肚子裏的饞蟲做鬥爭,不就是餓一頓麼,她又不是沒餓過,前些天她厭食的時候,不就天天餓着嗎?
然而,夏霧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之前厭食的時候雖然沒喫東西,但之前歸之前,尤其是在她才重新體會到食物的美妙後,又怎麼經得住門外那些美食的誘惑呢?
夏霧只覺得自己握在門把上的手突然間不受控制了,等回過神來,門已經打開了。
見門口不知何時多出來了桌椅,而季榮軒正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擺了一桌子的菜,每一道菜看起來都那麼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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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開了門出來,餓狠了的夏霧自然沒打算客氣,抓起一只雞腿就啃了起來。
季榮軒見她喫得急,油都蹭到臉上了,便拿了紙巾給她擦拭。夏霧一擡眼,便對上他無限寵溺的眼神,她心臟猛的一縮,端起兩盤菜就衝進屋裏。
這一舉動太過突然,以至於季榮軒還沒反應過來,房門便重新鎖上了。
“真是只狡猾的兔子!”季榮軒搖搖頭笑道。
而下班後臨時得到吩咐送來一桌美食,並被命令站在拐角後的特助羅承聞言,心下暗自吐槽:什麼時候形容狐狸的專用詞竟然能用在兔子身上了?
羅承從拐角後走出來,問道:“二少,現在該怎麼辦?”
“把這些都撤了吧。”季榮軒指着那桌菜道,既然一擊不中,就沒必要再糾纏下去了。日子還長着呢,他有的是時間陪她玩!
門內,夏霧背靠着門,心砰砰的跳,彷彿下一秒就要衝出胸腔,直到季榮軒離開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她才鬆了口氣。
將手中的菜放到桌上,夏霧食不知味地吃了大半,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在他對她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後,她本該恨他的,即便不恨,也該視如路人,可剛剛,在對上他無限溫柔寵溺的眼神時,她竟然再一次不爭氣的心動了,以至於她不敢再面對他,匆匆逃回屋裏。
而他呢,明明答應放她走,現在又爲什麼再來糾纏她?明明他不愛她,爲什麼還要用這種眼神看她,他難道不知道這種眼神是會讓人誤會的嗎?還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用這種假意的溫柔來織造一個誘人的陷阱,只等她傻傻地往裏跳?
不,她好不容易逃出來,不能再跳回坑裏。
夏霧一想到那段被囚禁的生死不如的日子,便瞬間收拾起心裏纔剛萌生的一點旖念。
第二天,季榮軒一大早便帶上早餐來堵人,可沒想到,人是堵上了,早餐也遞到她手上了,卻被她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季榮軒臉色頓時沉了沉,昨天她看見他時還會發脾氣耍情緒,說明她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可今天,她卻冷漠的像陌生人。
是這一晚上又發生了些什麼,還是她又想到了什麼?
是了,她一定是想到被他困在身邊的日子了。
季榮軒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歉疚,既然那段日子給她帶來的痛苦太深刻,他就更有必要讓她忘掉那些痛苦重新開始了。
季榮軒沒多糾纏,先去上班,等下班後再過來,湊巧遇上夏霧手裏提了滿滿一購物袋東西走在回小區的路上。
將車靠邊,下車一手接過她手裏的東西,一手將她往車裏送。
夏霧卻一個巧勁掙開了他,也不要那一袋子東西了,徑直往前走。
季榮軒上前攔住她,語氣誠懇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看你一個人提這麼重的東西想幫幫忙,順便送你回去。”
夏霧擡起漆黑冷漠的眼眸,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嘲諷道:“原來名聲赫赫的季二少不過是個言而無信之徒。”
季榮軒沉默了下,溫聲道:“我只說放你走,可沒說我不能繼續追求你。我們重新開始吧。”
夏霧聽完卻諷笑一聲:“重
新開始?原來季二少不僅言而無信,還不知羞恥!”
季榮軒立時皺了眉頭,還沒開口,就聽夏霧繼續喋喋不休道:“就因爲我不是你心中所愛,就因爲我是主動靠近你,你就百般凌辱我威脅我甚至囚禁我,把我當成一個玩物一般耍在手心裏,你從未信過我,從未將我當做女朋友平等對待,卻來跟我說什麼重新開始?難道在你心裏,我就是一個不知廉恥犯賤愚蠢到會跟你重新開始的人嗎?你妄想我跟你重新開始,不是不知羞恥是什麼?”
季榮軒遭了一頓痛罵,他眸底壓下一抹受傷,沉聲爲自己辯解道:“就因爲之前對不起你,所以我纔想要贖罪。”
“你拿什麼贖罪?拿你那虛情假意的溫柔嗎?還是一張冷冰冰的結婚證?季榮軒,你愛的不是我,就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夏霧情緒激動道。
季榮軒愣了愣,急切開口道:“我,我可以嘗試……”
夏霧卻不耐煩地打斷道:“嘗試什麼?嘗試來愛我嗎?我不需要!把你那珍貴的愛情,留給你那死去的未婚妻吧!”
夏霧說完,見季榮軒徹底愣在原地,當即不再多說,繞過他往前走,卻被他抓住手臂,她聽見他聲音帶了一絲哀傷道:“爲什麼你一定要與一個死人爭?”
夏霧冷笑一聲:“就是死人,才必須要爭,因爲不爭,輸的就是一輩子!”
說罷,掙脫他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句句諷刺的話語就像一根根利針戳進季榮軒心裏,他心神大慟,立在原地站了許久,也想不出解決辦法。簡姍是他的未婚妻,四年前她死後,出於忠誠,他就決定,他心裏的位置,一輩子都只能留給她。可現在,他竟有些後悔當初的決定,因爲有一只狡猾的兔子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往他心裏那個位置跳,他究竟該不該將這個位置騰出來?
只要騰出這個位置,讓那只兔子跳進來,這一切的難題便都迎刃而解,他可以日夜看着她的笑容,他可以時刻親吻她宣誓領土權,他可以包容她的種種小性子,他可以帶着她去遊遍山川,他甚至可以牽着她的手一路走到老……
可是,他不能變心,他不能對不起簡姍,哪怕她已經死去,可她必須活在他心裏。
就這樣吧,或許他該放棄夏霧守着對未婚妻的愛過一輩子。
偏偏,他怎麼也放不下夏霧,他無法想象後半輩子沒有夏霧的陪伴他的人生會多麼無趣!
季榮軒一時頭痛欲裂,他決定愛一輩子的女人以死亡向他告別,而他想留在身邊過一輩子的女孩,卻因爲得不到他完整的愛要拒他於千里之外。難道這世界上愛與相伴註定不能同存?難道他要眼睜睜地看着她一天天離他越來越遠?
而夏霧回到家,呆呆的坐在沙發上,她從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尖牙利嘴的時候,那些話刻薄又殘忍,季榮軒那樣高傲的人,想必再也不會低頭來找她了。
摸了摸發痛的心口,夏霧眼中一片茫然,她明明,應該高興纔對啊。
一時之間,夏霧也沒了喫晚飯的興致,只囫圇洗了個澡,便躺上牀睡覺。
半夜,夏霧被窗外的響動驚醒,走到窗邊一看,才知是下了大雨。
她推開窗戶,看了看外面的雨景,突然看見樓下有輛車的車燈亮起,車門打開,下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竟是季榮軒。
他怎麼會在這兒?在她說了那一番話後,他怎麼還會來找她?
她看見他擡着頭看過來,漆黑的夜裏她辯不清他的眼神,但她卻彷彿透過重重雨簾感覺到了他的哀求之意。
哀求?高高在上的季二少又怎麼會哀求她?不過又是在用計罷了,她不能上當。
夏霧於是狠下心關上窗戶,隔絕他的視線。
回到牀上,夏霧強迫自己入睡,可腦海裏卻滿是男人的身影,他寵溺地擦拭她嘴角的油漬,他溫聲請求與他重新開始,他孤身立在雨中哀求地看着她……
不,就算他淋雨用苦肉計,她也不能心軟,一旦心軟這一次,便如洪水泄了閘口,一發不可收拾。
夏霧閉緊眼睛,堅持,再堅持一晚,只要今晚過了,他就會徹底死心。
一夜的時間,睡一覺就過去了,哪怕煎熬這一夜,也比煎熬一輩子要來得強。
樓下,季榮軒淋着雨,看着樓上微弱的燈光,就像看着一盞指明燈,讓他堅持下去,她向來心軟,一定看不得他淋一夜的雨。只要她心軟下來見他,他就有把握讓她一步步重新接受他。
窗裏窗外,兩人都告訴自己要堅持,究竟誰能堅持到最後,連飄進窗縫的雨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