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警告道:“不要對雲姝動用你的那些蟲子。”
少年古怪地笑了一聲,“爲什麼不用?你的妹妹不聽話,我可以幫你把她變成一個十分聽話的好妹妹。”
他裸露在外的半張臉美如妖孽,讓人不禁好奇他被面具遮住的另外半張臉是何模樣。
然而少年輕飄飄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就像容則的那個情人,只要把一條可愛的小蟲子放進她的體內,已經‘死了的心’也能夠再次復活,讓她繼續對容則死心塌地,唯命是從。”
一旁的容則袖中雙手緊握成拳。
雲暄蹙眉,不想同程溯多說,冷聲道:“總之不用,我會將她送離京城,你最好離她有多遠是多遠。若你對她用了你的蟲子,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不用就不用,這麼兇幹什麼。”程溯蒼白的指尖點着赤練的蛇頭,漫不經心道,“真奇怪,你看着也不像一個有感情的人,竟然會這麼緊張在意自己的親妹妹。”
他的脣角勾起一抹頑劣的笑,“你的手下容則看起來很重感情,卻可以把陪伴他多年的情人說拋棄就拋棄,你們倆真是有趣呢。”
容則臉色蒼白,手掌握拳用力到青筋暴起。
雲暄低聲道:“夠了,你的存在已經暴露,最近小心些,姜時身邊的人也不容小覷。”
程溯散漫道:“我倒是很期待他對我出手呢,試試我新煉製的蠱蟲。”
他指尖的赤練嘶嘶地吐着猩紅的蛇信子,彷彿在應和主人。
容則閉了閉眼睛,內心痛苦煎熬。
阿藍,對不起。
如果你當初聽話,回老家,就不會有如今……
想到於藍是跳河被鬱檀琦救了上來,容則內心越發痛苦。
然而事到如今,哪怕是心尖千瘡百孔,雙手鮮血淋漓,他也要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雲暄淡淡地看了程溯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這個來自苗疆的少年性格乖戾,並不好掌控。
但云暄敢用他,自然也有他不得不暫時聽命於自己的手段。
……
“主子,查到有關於程溯的消息了。”丹青臉色不太好看,低聲道,“此人來自苗疆,一年前出現在月亮山附近的一個村子裏,他用蠱毒殺死了一整個村子的人,因此吸引了當地官府的注意,不知爲何消息被壓了下來,所以並沒有傳開。”
“程溯離開村落後,便出現在了雲王的身邊。”
月亮山是記載中屬於苗疆的地域之一。
能夠將程溯殺了一整個村子的消息壓下來,除了雲暄這般身份地位的人,其他人不可能做到。
姜時蹙眉:“他殺死了一整個村子的人,雲暄竟然還敢用他,他難道一點也不顧忌百姓安危和江山社稷嗎?”
若先前姜時對於雲暄想要爲父報仇,所以繼承遺志想要謀權篡位的行爲還算理解,但道不同,不相爲謀,所以他不可能被雲暄收服。
可雲暄竟然爲了收服程溯爲自己所用,竟然罔顧百姓生死,這實在不可饒恕。
一個不在意百姓安危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做一個好皇帝?
姜時忽然想到,“苗疆有一種蠱蟲可以操控人成爲自己的傀儡,程溯既然已爲雲暄所用,怕是也用了這種蠱蟲。丹青,你去跟許大夫講,讓他在於藍身上仔細查看,是不是有苗疆的蠱蟲。”
“是。”
姜時擡眸,看向窗外,枯黃的落葉紛飛,又是一年秋。
……
姜時每日從國子監回來後,都會來綠綺院陪鬱檀琦打馬吊。
前兩天他必須由鬱檀琦幫着才能夠胡牌,到了第三天,他終於能夠憑藉自己的能力胡牌。
於是這一天,姜時讓鬱檀琦坐下來,同他一桌打馬吊。
鬱檀琦搓了搓小手,一臉認真道:“我是不會讓你的哦。”
姜時溫聲笑道:“好,還請檀琦不吝賜教。”
桃華的位置讓給了鬱檀琦,她站在一旁,心想看今天誰演得最好。
琳琅肯定要給小姐放水,丹畫則是給姜世子放水。
四個人的牌桌,一半已經被水淹了。
鬱檀琦打馬吊技術一般,有贏有輸。
今日姜時沒來之前,她贏了五十文錢,現在有一百五十文可以盡情地玩。
姜時每天贏來的銅錢都給了鬱檀琦,說是“交束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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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本金,全靠第一盤就胡賺點本金。
今日他的本金是九文錢。
鬱檀琦心想,先讓他贏幾局,多點本金,後面再讓他全部輸光。
少女心裏打着小算盤,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清澈圓潤的眼眸靈動而狡黠。
姜時看着她,微微勾脣。
一桌四人,三人心照不宣地演戲放水,讓姜時連胡三局。
鬱檀琦適時開口說道:“子安好厲害,連胡這麼多盤,不過後面不一定繼續胡了哦,我要開始認真了。”
姜時彎了彎眸,依舊溫和從容,眸光帶着醉人的溫柔寵溺,“嗯,下盤檀琦一定贏。”
鬱檀琦連忙移開視線,心想美人計也沒用,她是一個本心堅固的女人,今天誰也別想阻止她贏錢。
第四盤,鬱檀琦果然胡了,還摸了三個碼。
她開心地說道:“我胡啦,你們一人要給我四文錢。”
姜時抓起四枚銅錢,遞給她,溫聲誇讚:“檀琦真厲害。”
鬱檀琦本想說讓他把銅錢放在自己的桌子前面就行,然而看到少年拿着銅錢的手一直舉着,她頓了頓,還是伸手攤開白嫩的掌心。
他緩緩張開握成拳的修長手指,將銅錢一枚一枚放在她的掌心。
少年溫熱的指尖不經意觸碰到她柔軟的手心,她莫名覺得有些癢。
掌心的銅錢還帶着少年掌心的溫暖溫度。
十指連心,她感覺到自己心跳的速度在加快。
……只是收個銅錢而已。
鬱檀琦隨手將掌心的銅錢放在桌面上,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警告自己不能沉迷男色,牌桌無感情。
她低眸不看他,認真專注地看着自己的牌。
姜時彎了彎脣,手指微攏,輕輕摩挲着粗糲的指腹,上面彷彿還殘留些許少女指尖的柔軟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