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發佈時間: 2024-09-22 17:5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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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沈綽之情

沈綽將簡妍安置在了他近郊的一處莊子裡。

這處莊子想來是沈綽偶爾閒暇之時用來遊玩休憩的所在。因著簡妍曾暗地的挑開車簾子往外望了望,只見房舍精緻小巧,入目景色幽靜別致。鼻中隱隱梅花幽香,應當是近處栽種有梅花的緣故。

沈綽此時就打馬跟在馬車旁。見著她挑簾觀看車外,便微微的挑了挑眉,笑著問道:「如何,我這處莊子可還入得你的眼?」

簡妍的回答是冷著臉,唰的一聲就放下了手裡的車簾子。

先前沈綽的人乾淨利落的敲暈碧雲和崔媽媽之後,他便在沈進的耳邊低語了幾聲,也不曉得說了什麼,隨即沈進便揮手讓人帶走了碧雲和崔媽媽。

簡妍望著已經毫無知覺的碧雲和崔媽媽,到底還是忍不住,轉頭對沈綽低聲的請求著:「請你不要傷了她二人的性命。」

雖然碧雲和崔媽媽是周元正遣來的人,這些日子她其實也曾百般的看她二人不順眼,但無論如何她們兩個人都是罪不至死的。

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大不過生命,一個人有什麼權利去決定另外一個人的生死?即便是對方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那自然也會有律法的公正裁決。

沈綽聞言,輕聲一笑。然後他忽然彎腰傾身,一張俊臉更是湊近了過來,笑道:「如果你答應嫁給我,我就放了她們兩人,你覺得如何?」

他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面上。離得這樣近,可以看到他漆黑雙眸中帶著的笑意。

簡妍猛然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同時一張臉完全放了下來,冷聲的就道:「沈公子自重。」

沈綽唇角微勾,但到底還是沒有繼續的逗她,只是直起了身子,漫不經心的說著:「我會如何處置她們二人,你是不用操心的。」

簡妍臉一沉,待要再說話,沈綽卻是及時的打斷了她將要說出口的話,笑道:「外面冷。你還是先到馬車裡去。」

不知何時,有一輛馬車已經停在了身後不遠處。

簡妍緊抿著唇沒有動。她在想著,該怎麼對沈綽說讓他放她走的話。只是看目前的這個情形,這樣的話說出來估計也只會白白的浪費她的口水。

沈綽既然是做了這樣的安排,想必是不會輕易放她走的吧?但是她就是鬧不明白,沈綽這是什麼意思?軟禁她,然後讓她給他生意上的事出謀劃策?只可惜自己這半吊子的水平,也就知道拿書本上的理論拿來哄人罷了。真實際操作起來,她估計還是遠不如沈綽的。

簡妍由不得的就暗自的苦笑了一下。

而沈綽見著她沒動,就挑眉笑道:「怎麼,是要我扶你上車嗎?」

說罷,作勢就伸了手出來要去扶她。

簡妍又後退了兩步。然後也不理會沈綽,拉著站在一旁一直全身顫如顛篩的四月,轉身就上了馬車。

路旁站了十來個人,那看不分明的陰影裡影影綽綽的也有人影,她若是想現下拉著四月跑路,只怕是太不切合實際了。暫且還是先上車,後面看情況再說吧。

她和四月上了馬車分別坐好之後,四月就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後帶了哭音,低聲的說著:「姑娘,奴、奴婢害怕。」

簡妍沉默了片刻,而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聲的安撫著她「不要怕。沈綽應該對我們沒有惡意的。」

「可是碧雲和崔媽媽,」四月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抖著聲音說道,「沈、沈公子會如何處置她們?」

她沒問出來的話是,沈公子會不會也像處置碧雲和崔媽媽那樣的處置她們?

簡妍握著四月的手緊了緊,片刻之後她才搖了搖頭,低聲的說著:「我不知道。」

現下想來,她還是太自以為是了。她怎麼就覺得她能將計就計,藉著沈綽的手先是逃離碧雲和崔媽媽的視線,然後再趁著沈綽和碧雲、崔媽媽纏鬥的時候再藉機逃離沈綽的視線呢?

沈綽他壓根就不走尋常路。上來直接就是這樣粗暴簡單的解決掉了碧雲和崔媽媽,然後還壓根不給她脫離他視線的機會。

那後面會怎麼樣呢?簡妍雖然面上不顯,但心中其實很是忐忑。

這時就見面前厚重的猩紅折枝花卉車簾子一掀,沈綽已是彎腰低頭進了馬車廂裡面。

四月見了他進來,當即只嚇得面上煞白,一下子就伸手抓住了簡妍的胳膊,身子更是瑟縮著想往簡妍的身後躲。

簡妍其實也嚇了一跳,但她面上還是努力的保持了鎮定的樣子,只是沉著一張臉就問著:「你進來做什麼?」

馬車廂裡甚是寬闊。縱然是裡面已經坐了簡妍和四月兩個人,可這當會沈綽進來之後,坐在旁側鋪著軟墊的凳子上,剩下的空間依然可以讓他懶散的伸直了一雙長腿。

「外面太冷,」沈綽側頭望向簡妍,眼尾細長的一雙眼在燭光中顯得尤為的撩人,「讓我在外面吹冷風,你不心疼的嗎?」

簡妍對此的回答是:「滾下去。」

沈綽的目光在她的面上繞了一圈,然後就停留在了她脖頸上。

那處猙獰的傷口雖然已經好了,可若是細看,還是能看到那一處的皮膚呈現微微的淡紅色。

沈綽笑了一笑,隨後便從善如流的彎腰出了車廂,跑到外面去騎馬相隨了。

簡妍:……

她沒想到竟然是如此輕易的就將沈綽給趕下了馬車去。

只是沈綽人雖然是下去了,隨後一路上他還是不時的就會用手裡的馬鞭子輕敲著車壁,跟她說一些有的沒的閒話。對此簡妍總是不理會。

而這般的也不曉得行了多長時間,簡妍就聽得有人在說著:「公子,到了。」

簡妍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到底還是偷偷的撩開了車簾子朝外面望了過去。結果這一揭開簾子,立時就被沈綽給察覺到了。

是以他便挑眉笑著問了一句:「如何,我這處莊子可還入得你的眼?」

簡妍沒有理會他,冷著臉唰的一下放下了手裡的車簾子。

沈綽也不以為意,只是翻身下馬,將手中拿著的馬鞭子隔空拋給了一旁的沈進。隨即他自己便走到了馬車前面來,伸手揭開了車簾子,探頭對著簡妍笑道:「要不要我扶你下車?」

簡妍恨不能提腳就直接踹到他這張欠揍的臉上去,可到底還是竭力忍住了。

可是嘴角還是忍不住的抽了兩抽。

她發現,但凡每次她遇到沈綽的時候總是很輕易的就能被他給撩起心裡的火氣。實在是這個人和她說話的時候從來就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臉皮也夠厚。無論她是冷面以對也好,甚或是直接開口拒絕也好,都不能阻止他單方面火熱的想要說話氣她的心。

所以簡妍決定,面對著沈綽的時候她還是能少說話就少說話吧。說多了只會被他給氣死。

於是她便冷著一張臉,讓四月先下了馬車,隨即自己也緊跟著下了來。

腳下是鵝卵石鑲嵌的青石板路,兩側栽種有翠雲草。雖然現下已是料峭寒冬,但這些姿態秀麗的秀雲草依然不見半點枯黃,反倒是在沿路張掛著的燈籠燭光的映照之下泛出了藍寶石般的光澤。

沈綽欠揍的笑聲這時又在後面響起:「今日是上元佳節,方才你在京城裡並沒有好好的賞燈。現下我賠你一個上元佳節。」

說罷,他輕輕的側了側頭,示意簡妍跟著他走。

簡妍並沒有動彈,沈綽便又笑道:「難不成是要我來牽著你?」

話來,竟是真的伸了手出來,作勢就要來拉簡妍的手。

簡妍忙將兩只手都背在了身後,同時沉著臉就道:「頭前帶路。」

沈綽輕笑一聲,果然轉過了身去,同樣也背了雙手在身後,慢慢的在前面一步一步的踱著。

簡妍無法,也只得跟在了沈綽身後。

四月待要跟了上前去,但沈進早就是身形一晃,寬大的身子恰恰擋住了她的去路,低著頭,極具壓迫性的盯著她。

四月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當下一張臉刷的一下就全白了,抖著聲音就叫了一聲姑娘。

簡妍聞聲回頭,然後就皺著眉看向沈綽,不悅的問著:「你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今晚月光甚好,又適逢佳節,我只是想請你看燈賞月罷了,並不喜歡你有其他人跟著。」

見簡妍臉又放了臉下去要發火的樣兒,他便又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也不會對你的丫鬟怎麼樣,你大可不必對我如此戒備。」

說罷又側了側頭,示意著簡妍繼續跟著他。

簡妍一雙纖細的眉皺的死緊,可想著現下到底是在沈綽的地盤上,由不得她不低頭。

於是她一狠心,輕輕的跺了一下腳,最後還是跟在了沈綽的身後,隨著他往前走著。

簡妍原本是想和沈綽這樣一前一後的走著就好,但是不想沈綽卻是越走越慢,到最後幾乎就是與她並肩而行了。

她也是沒法再放慢腳步了。若是再放慢腳步的話,估摸著蝸牛爬的都比她快。

她只好偏過頭去看沿路的樹木花草。

其實已是蕭瑟寒冬了,這時候的樹木花草還有什麼好看的呢?除了路兩側的幾顆冬青樹,上面結著了紅紅的果子,珊瑚豆子一般的可愛。映著上面尚未融盡的白雪,越發的玲瓏剔透了。

沈綽見她目光只是望著冬青樹,偏了偏頭,就問著她:「你喜歡這樣紅色的豆子?那改日我送你一串珊瑚手串。」

「不用了。」簡妍面無表情的回答著,「我不喜歡這些。」

沈綽對她的冷言冷語也不以為意,只是笑了一笑,隨即便引著她轉過了一道月洞門。

佳人在側,只要假以時日,他相信他總是會焐熱她的一顆心的。

而轉過了月洞門之後,如果說先前尚且只是暗香浮動,現下猛然的就是幽香陣陣了。

簡妍震驚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幕。

眼前是近百株的臘梅樹,每一株上面都懸了一盞式樣各異的燈,裡面燭火搖曳。從這裡望了過去,蔓延如千點明珠一般,只照耀的那枝幹上的白雪晶瑩一片,黃色的臘梅花如蜜蠟一般的透明。

沈綽微微側頭,很是滿意的看著現下簡妍面上的震驚之色。

「這是我賠你的上元佳節,百盞明燈。如何,你可喜歡?」

簡妍只被眼前的這一幕美景給震撼到了,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沈綽不知何時已靠近了過來。

他低了頭,距離她的臉頰僅有半指距離而已。薄唇開啟間,醇厚而低沉的聲音泉水一般的流淌了出來,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耳邊頰邊縈繞。

簡妍恍然回神,心中一凜,忙向旁側移了幾步,同時一臉戒備的望著他。

沈綽面上難掩失望落寞之色。

他生的俊美,往常出去,路上的女子總會回頭多朝他看上兩眼。而現下他這般的用了心,布置了眼前的這一切,只為討簡妍的歡心,可是她卻依然還是這般戒備冷漠的疏離著他。

徐仲宣就那樣的好?她就那般的對他死心塌地?

沈綽覺得這一刻他真的是嫉妒徐仲宣。

簡妍這時卻是甚為警戒的問著他:「沈綽,你今夜這般強制的將我挾持到這裡來,到底意欲何為?是因著什錦閣的事?還是因著那幅世界地圖?亦或者是因著貨通天下、匯通天下這件事?那是不是我告知了你這些事,你就會放我離開?」

沈綽偏頭望著她。

今夜月光甚好,照著她的一張臉,如玉般的剔透。

明明是生的這樣單薄纖弱的一個小姑娘,可腦子裡卻是會有那麼多他都不知道的事。面對著周元正這樣身居高位的人,逼急了她照樣會不管不顧的拿著簪子要自盡。可是那日在玉皇廟,閉著雙眼跪在菩薩面前的時候,她也會滿面淚痕,如情竇初開的小女兒一般,喃喃的說著她心中所有的患得患失,不曉得到底該如何對待徐仲宣的那一片深情。

為什麼會是徐仲宣呢?為什麼就不能是他沈綽呢?

沈綽忽然轉身,欺身逼近了幾分過來,居高臨下的俯首望著簡妍,面上再沒有平日裡的不正經,反倒是極為的認真的在說著:「簡妍,為什麼你就不能想到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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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妍先是後退兩步,然後才抬頭看他,目光冷靜,聲音清冷:「什麼可能?」

「簡妍,」沈綽嘆息著。她面對著他的時候從來都是這樣一副冷靜戒備的神情。可是他多想,她也會如同對待徐仲宣一樣,在他的面前會患得患失,會肆無忌憚的使著她的小性子。

「我喜歡你。你能不能喜歡我呢?」

他垂著頭望她,目光柔和,神情專注,這樣輕聲的說著,帶了微微的請求之意。

簡妍一下子睜大了雙眼,面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