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說到這裏,哭了起來。
“她不肯教也就罷了,竟然還罵我家王妃,讓王妃在大日頭底下給她跪着,婢子實在氣不過,替我家王妃理論了幾句,卻換來她一頓毒打。”
“嗚嗚……”
“婢子捱打不算什麼,只是可憐了我家王妃,她身子弱,跪了一會兒就暈過去,婢子懇請王爺替我家王妃做主!”
一邊說一邊小心觀察着慕容烈的臉色,看到他眉心緊擰後,眼底閃過一抹得意。
寧王殿下素來注重禮節,最討厭府里人以下犯上沒規矩。
這回我看你葉鳳頃怎麼辦!
慕容烈邁過門檻進來,目光停在病怏怏躺在牀上的葉依柔臉上,又看了看正在寫方子的郎中。
他並沒有立刻迴應春草,而是盯着郎中筆下的方子看了又看。
確認都是些補氣順脾的溫補藥材後,放下心來。
走回到春草中跟前,擰眉看着她:“好端端的,招惹她做甚?”
葉鳳頃那個瘋婆子,他見了她寧可繞道。
昨兒夜裏他才下的令:府中下人不得踏入芳草閣,如有違令者,杖刑二十。
還特意叮囑葉依柔,讓她不要理那個黑了心肝的妹妹,她竟然不聽!
春草以爲只要自己哭訴一番,王爺必然去找那個賤人算帳,替王妃討回公道。
可……
她沒想到的是,王爺竟然關心的不是王妃,而是問這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王爺……”
“我家王妃聽說二小姐能治理蝗災,才冒着那麼大的太陽去求她,她可全都是爲了您呀!”.七
慕容烈聽完她的話,眉心擰的更緊:“她真能治理蝗災?”
兩個人的對話完全不在一條線上。
春草生怕事情不夠大,重重點頭:“是!二小姐親口說的,她能治理蝗災。”
慕容烈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秧苗。
今兒早朝的時候,他把看到的畫出來,請工部的人辨識,那人說:像極了小麥,至於是不是,還需進一步確認,因爲這種作物他只在古書典籍裏瞧見過。
聽完春草的話,不知爲什麼,他突然有種“葉鳳頃也許真的可以”的想法。
男人怔忡間,牀上的葉依柔睜開眼睛,虛弱的喚他。
“王爺……”
慕容烈見她醒來,坐至榻邊,柔聲問:“好些了?”
葉依柔衝春草使個眼色:“誰要你多嘴的?!下去!”
“是!婢子告退。”
春草走了,她才病怏怏的靠進慕容烈懷裏:“王爺莫要怪她,都是我自己自作主張,想着王爺爲蝗災的事寢食難安,便想去問問妹妹,有沒有什麼好的法子,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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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高估自己了,沒想到……她竟然……如此不念姐妹之情。”
慕容烈原是想斥責她去找葉鳳頃的,聽完她的話,又見她嘴脣發綠,倒有些不忍了。
“不怪你。”
只不過……
看到葉依柔綠色的嘴脣,他不着痕跡往牀邊挪了挪。
葉依柔伏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妾身知道王爺有令,府中人不得接近芳草閣,可妾身見王爺爲了蝗災之事喫不下睡不着,又聽說她能治理蝗災,這才違背了你的意思去求她,我一番誠心,都跪下來求她了,哪知她……”
後面的話她沒有再說下去,但誰都能聽懂她的意思。
言下之意:葉鳳頃不識好歹,不以天下百姓爲重,仗着我爲民請命有求於她就故意欺負我。
慕容烈看向懷裏的嬌人兒,眸色慢慢轉深:“她能?”
這事兒他只覺得蹊蹺:葉鳳頃一個足不出戶的婦道人家,怎麼會治理蝗災?
今日他去朝堂的時候,在坊間里弄聽到的也都是這樣的傳聞。
難道說……
這其中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看向葉依柔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探究。
葉依柔見他起疑,急忙又哭掩飾自己:“王爺有所不知,昨兒我的丫環去市集買菜,聽街上的人說葉鳳頃能治理蝗災,妾身這才記了下來。”
“又聽下人說王爺爲了這事茶飯不思,宵衣旰食,妾身心疼王爺,便多留意了些,竟不知要被王爺懷疑至此!”
扭過身去,背對着他,哭的更兇。
“早知道要被你懷疑至此,誰要管你這些勞什子事!”
慕容烈起身,看着她顫抖的雙肩,幽幽嘆息一聲:“本王只是問問而已!”
他向來不擅長哄女人,見到女人眼淚,只覺得心煩,扶了扶額。
因着她是葉依柔,才勉強給了個解釋。
葉依柔心中委曲,覺得他應該對自己比平日裏更耐心纔對,誰知道他只給了句這麼不冷不熱的解釋,倒叫她更委曲起來。
也不理他,只一味抹眼淚。
慕容烈原就不擅長哄女人,又爲蝗災之事煩擾,見她不理會自己,倒也沒說什麼,嘆息一聲,轉身離開柔儀閣。
葉鳳頃能治理蝗災?
他怎麼就沒辦法信這句話呢?
打他走進朝堂的那一刻起,朝中文武官員都在問他這個問題,又一次揭開他的傷疤。
葉鳳頃……
這個名字又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男人心煩意亂,隨意在府中走走,卻不知……
竟不知不覺又走到了芳草閣院門外。
翠兒上街買菜,聽到街上人都在議論蝗災的事,回來之後便說給自家小姐聽。
葉鳳頃聽完她的話,十分同情那些老百姓。
遭了這麼大的災,今年的收成肯定沒了,如何填飽肚子過日子?
她其實在考慮怎麼幫助那些老百姓,如果不是今天葉依柔來鬧騰的話,她早早把田裏的草除完就能研製農藥了。
這會兒天都黑了,她才手動除完草,扶着痠疼的腰,一邊罵葉依柔一邊研究。
慕容烈遲疑了一下,慢慢走進院子。
瞧着院子裏沒人,匆匆溜進田裏,小心翼翼折了一只麥穗揣進袖袋。
如果工部那人說的是真的,這是小麥的話,大周十二州的百姓有救了!
葉鳳頃缺少藥材,便準備到田裏去取,哪知道……
卜一出門,就瞧見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在她田裏貓着。
“哪來的小賊?”
葉鳳頃二話不說,擡腳就踹。
慕容烈毫無防備,冷不丁被她這麼一踹,直接趴在了田地。
“什麼人?”
“膽敢暗算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