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玄此刻若是還不明白所有的事態緣由,這麼多年的太子之位,早就可以拱手讓人,只是這個結果卻讓他難以接受,因爲將他推入火坑的人,是他崇敬而又信任的父皇。
父皇母后這麼多年來相敬如賓,自他七歲便立了太子直到如今,南宮玄從未發覺原來他一直敬仰的父皇原來從未相信過他。
南宮玄並非沒有感覺到近來父皇對自己的態度有變,後來江逸暗中提醒過他簡相與江夏王之事,南宮玄才明白這裏邊的緣由。
一朝時間,就讓帝王生了疑心,一夜之間,也讓南宮玄涼了心。
南宮玄也震驚簡家居然存了這等禍心,只是皇帝一直沒有打草驚蛇,他也不會壞了皇帝的計劃,所以一切調查與佈局亦是在私下進行,不過看來無論如何也沒有父皇掌握的訊息更多。
至少他並不知道簡相會在中秋之夜動手,也並不知道江夏王集中的兵力聚集在皇宮南門的方向。
所以當父皇命他去了簡相等人布好的火坑時,他也沒有太多提防,更何況父皇的話說的滴說不漏不曾讓他懷疑什麼。
父皇在試探他,看他是不是與簡相江夏王等人密謀逼宮,想起前些日子江逸隱晦的提醒自己帝王無情,他卻並未放在心上,如今倒是被簡相這等逆賊所利用。
簡相等人如今是站在刀尖之上的亡命徒,後方追兵在即,若是被擒父母妻兒皆是在劫難逃,如今哪管南宮玄的死活。
可憐太子殿下錦衣玉食養出的好皮肉,刀刃微微劃過,一道血色痕跡已是順着臉頰緩緩滑落。
顏一鳴不由心頭一緊,生怕簡相無路可退之下,毛手毛腳真的一刀要了南宮玄的命,當即不再耽擱冷聲道,“若再不退,你可只能提着太子殿下的腦袋去和陛下交差了。”
說罷迅速翻身下馬,一把奪過簡相手中的利刃然後抓着南宮玄一起上了馬,自身後用刀刃緊緊貼住南宮玄的脖子,策馬向前逼近,“讓,還是不讓?”
簡相微微一愣,許是沒有想到臨安郡主一介女子居然有這樣的好身手,不過如今都是一根草繩上的螞蚱,也顧不上許多,命衆人緊隨顏一鳴身後繼續壓進。護住簡夫人的簡玉衍,從車窗中看見此刻的顏一鳴,突然有種從未認識過她的念頭。
南宮玄被丟上馬背的那一刻有一瞬間的茫然,片刻之後才震驚這女人力氣是有多大,竟能活生生將他這般的大男人輕飄飄的拎在手裏,頓時愈發受辱。好歹學過一些簡單的防身術,準備趁着顏一鳴不備翻身下馬,顏一鳴卻一眼洞穿了他的意圖,那分明纖細白皙的胳膊,橫在脖頸間頓時想被扼住了呼吸,讓他頓時動彈不得。
那校尉驚呼一聲殿下,身後的小兵卻看她一介女流又離得這般近,一時竟想偷襲去刺馬腿,卻是突然一聲哀嚎鮮血頓時濺落一地。
衆人驚恐的看着那明豔的女子,沒人看清她是怎樣洞悉那人的動作又這將手中的利刃飛速擲出,準確無誤的紮在那小兵的脖頸之上,頓時間已是死人一個。
顏一鳴這才慢悠悠的垂眼看着適才還努力掙扎,現在卻瞪大了眼睛活像被侮辱調戲的良家婦女一般的太子殿下,一掌劈在南宮玄後頸將人劈暈免得他說話挑戰她的耐心。
分明清甜好聽的嗓音,一時間已是猶如羅剎一般駭人,“還不讓開?”
靜默片刻後,擋在前方的士兵們潮水一般分成兩路,城門緩緩打開,顏一鳴提鞭策馬奔出,簡相魏雄傑等人緊隨其後,一瞬間只剩塵土滾滾。
江逸在聽聞消息後第一時間趕來,卻依舊晚了一步。
年輕俊雅的太常寺卿大人,一雙幽深的眸子是所有人不曾見過的狂躁與焦急。
他料定顏一鳴會在今夜之後逃離京城,所以提前派人將她逃跑的各個方向全數堵死,顏一鳴若是沒有發覺定會堵,若是發現只能退而求其次跟隨簡相等人一起逃離。
雖說並不清楚簡相等人如何逃脫,但無論如何卻也要經過城門口,命人早早在幾個城門口步兵等候,就算無法阻擋也能拖延一二等到援軍的到來,所以無論如何,顏一鳴她逃不掉。
可是他未曾想到,太子居然會落入簡相之手,皇帝竟然真的心狠至此,直接將他推入最危險的境地。
太子失蹤的消息傳來時,江逸已覺察出幾分不妙,最快時間趕來,但依舊晚了一步。
簡相等人逃了,而顏一鳴也走了。
耳邊那校尉說未曾想到臨安郡主殺人不眨眼,一刀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江逸的目光落在那已經死透了的小兵身上。
匕首扎的又深又準,可見出手之人的力道與準心,他曾調侃顏一鳴能文能武,如今看來還不是一般的會點能文能武。
今日是他疏忽,所以才落到今天的地步,只不過並非無法挽回。
太子必須活着不是嗎,只要太子有危險,顏一鳴就無法達到她的目的,這無疑爲他爭取了還算寬裕的時間,除此之外顏一鳴必須無時無刻的待在太子身邊,以保護太子的安全。
而且太子是必須要找的,太子在哪兒,她就在哪兒,帶着太子這樣明顯的目標,他總能找到她的下落。
江逸靜默的看着城門方向黑漆漆的一片,許久後轉身離開。
此刻的皇宮中,叛軍的屍骸們慢慢的清理乾淨,幾乎沒有什麼傷亡,但卻丟了大夏未來的儲君,太子殿下。
皇后聽聞此事後當即暈了過去,太后的眼淚停也停不住,皇帝與幾位皇子聽那守城的校尉說起適才所發生的一切,一方面驚恐那位臨安郡主手段駭人,一方面卻各個心思百轉。
皇帝如今才相信太子與簡相等人並無勾結,再聽太子險些喪命,頓時又是一陣後悔與心疼,命大軍出城追擊,再三強調太子性命要緊切不可傷了太子,再命人八百里加急命以南方向的郡守阻隔簡相等人。
而另一頭的顏一鳴等人連夜奔逃,直到坐騎實在跑不動這才停下休息片刻。
簡夫人與簡玉兒如今依舊懵懵懂懂,簡相也不想與她們解釋什麼,只是命人照看好衆人後起身與魏雄傑顏一鳴等人商討對策。
若是以前簡相還有些瞧不起顏一鳴,如今卻有些忌憚她,他記得魏雄傑曾與他提過,江夏王十分疼愛臨安郡主將她當男子養大,齊射武藝樣樣精通,當初只當是花拳繡腿,現在才發現是殺人不見血。
周圍的士兵們奔波一天早已累的東倒西歪,幾人雖非常疲憊卻也硬撐着商討對策。只能
幾人皆是沉着臉,想不清到底哪裏出了岔子,又是誰將他們的一切行蹤暴露出去,顏一鳴與簡玉衍發揮着影帝一般的表演,又因爲兩人的身份,根本無人懷疑到他們頭上。
簡相無力的靠在樹上,多年籌劃毀於一旦,如今在劫難逃,就算得以存活投靠江夏王也不得不看着江夏王的臉色而活,但這卻已是最好的結局。
想到此簡相無端生出滿腔的憤怒與惡意,對皇帝的,對那暗中毀他基業的,最後全部轉移到剛剛醒過來被綁在一邊的南宮玄身上。
簡相一雙布有皺紋的眼睛淬滿了惡毒與狠厲,還好有太子作爲談判活命的籌碼,以太子的性命爲要挾,求得一條生路不算太難,就算最後終有一死,讓太子陪他一起陪葬,也是不虧。
顏一鳴將簡相猙獰的面色看在眼裏,片刻後淡淡的移開了視線,卻與簡玉衍不知想什麼略顯沉重的目光碰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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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玄落入簡相之手,這是她不曾預料到的事情,簡相眼中的殺意太過明顯,這讓顏一鳴着實有些不安,就算是她小心提防,也無法確保簡相會趁他不備對南宮玄動手。
只不過如今簡相卻不得不聽她的指令,魏雄傑始終面色平靜不曾慌亂,顏一鳴有些詫異他爲何這般淡定,直到十幾日後衆人行至常州,常州太守親自將他迎進了府中時,顏一鳴這才明白。
江夏王的勢力遠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退居常州後一衆人終於有了喘息的空間,常州用兵數萬,足以守城自保,又有太子的性命威脅,他們只需等江夏王援兵趕到。
原劇情中後來的江夏王造反到底如何顏一鳴不清楚,她在意的只有南宮玄的性命,如今她尚且可以隨意行動,待日後江夏王趕至,她也許連南宮玄的面也見不到。
南宮玄如今被軟禁在常州府衙,凌晨時分,顏一鳴借探視太子之名來到了府衙,周圍看守之人昏昏欲睡,顏一鳴突襲而上,幾人來不及反應已是瞬間暈倒在地。
顏一鳴手腳麻利的進屋,聽到動靜的南宮玄來不及說一句話已是被顏一鳴迅速捂了嘴,眼神示意他閉嘴安靜,這才小心翼翼的將人帶出,沿着之前策劃好的方向開始連夜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