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離軒轉念一向,他們同感知。
若是殺了寧慕卿,那有兩種可能——他們從此解除綁定、或者一起死。
至於哪種可能,一切都是未知,他押上自己的性命去賭。
寧慕卿擺明了就是說自己命賤,他命貴,雙方對賭,她怎麼都不會虧。
他要爲了不受威脅賭上這一把嗎?
楚離軒從來不是那麼一個不冷靜的人,活在世上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作爲戰神,他死在沙場上是光榮爲國,死在後院天下人都只會笑話他。
而且若是嚴刑審問她,楚離軒還得搭上自己受傷,聰明人想想都覺得犯不着。
“王爺,別被這個女人蠱惑了,她就是花言巧語騙你!”聽琴着急道,“快對她用刑,刑具一上什麼都招了,或者直接把她殺了一了百了。”
楚離軒和寧慕卿都沒理會旁邊聽琴的尖叫。
他確實不會這麼輕易地消除對寧慕卿的懷疑。
他們互相凝視着對方,無形中在用眼神較量。
楚離軒的整個世界只剩下寧慕卿明亮雲淡風輕的一雙眼。
‘寧慕卿’絕沒有膽子這樣一步步跟他談條件。
這是楚離軒此刻內心唯一的想法。
但冷靜下來,寧慕卿說的確實也沒錯。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楚離軒沉默良久,忽然猛地一下冷冷背過身去,起身離開地牢。
嶽林、聽琴等人頓時面面相覷。
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楚離軒走了一段距離,纔回過頭,口吻冰冷命令道,“把王妃單獨關起來,不許治傷。”
想了想,他又道,“也不許用刑。”
楚離軒離去的背影,宣告寧慕卿在這場賭局中的勝利。
“嶽林,聽琴,你們應該不敢違抗王爺的命令吧?”寧慕卿勾起一絲笑容,“送我去單人套間。”
嶽林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寧慕卿。
但軍令如山,就算再不甘他也沒膽子違抗王爺的命令,命人安排了一間相對舒適的牢房。
“別以爲王爺暫時放過你了,你就能成爲這王府的女主人,他如此厭惡你,說不定哪天還會要你的命!”
聽琴臨走前狠狠朝着寧慕卿吐了一口唾沫。
寧慕卿沒說話,靜靜看着她離開,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便再也撐不住,“嘩啦”一下一大口鮮血吐出來。
緊接着眼前一黑,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臨昏睡前,寧慕卿運轉藥鼎迅速練了一顆護心丸,含在口中,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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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睡了多了……
“滴答……”
水滴敲打腦門的同時也刺/激着神經,寧慕卿睜開眼。
她胸/口捱了嶽林一掌時就已經經脈受損,之後爲了讓楚離軒更加確定他們同感知,又給了自己一刀。
傷上加傷,纔會撐不住暈過去。
楚離軒暫時放過她,卻又特地吩咐人不許人給她療傷。
這其實是爲了向她表明態度——別以爲綁定在一起,本王就不敢對你怎麼樣!
還好寧慕卿臨昏迷前吃了一顆護心丸護住心脈。
不然她還真不一定能保證自己還能醒過來。
這可真是一個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惹了他就沒好下場的男人!
看來以後和他對上的時候,她得小心點。
寧慕卿撐着身體起來,運轉藥鼎,滋養自己周身經脈爲自己療傷止血。
很快,傷口慢慢凝結,破損的經脈也慢慢在修復。
療養完,外傷還是存在,但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
原本外傷也可以跟着一起修復,但寧慕卿怕被人看出來自己身體的異常,還是要多注意一下。
不知道爲什麼,寧慕卿總感覺身體裏面好像有蟲子在爬,非常輕微的感覺。
她識到不對勁,收起藥鼎掀起袖子,然後發現手臂處慢慢長出一條細細的黑線。
在暗光潮溼的地牢裏,黑線周圍泛着淡淡金光。
“竟然是苗疆蠱蟲中的情花蠱。”寧慕卿放下袖子,不禁感嘆,“難道,楚離軒是當時就知道自己並不不是中毒,而是情花蠱?所以才如此怒意滔天?”
但轉念一想,寧慕卿又覺得有些不太可能,他若是一開始知道是情花蠱,應該不太可能抓自己到地牢審問。
他是一起吐血纔開始懷疑的,後面寧慕卿又割了自己一刀,楚離軒才確定,他們同感知這事兒。
看楚離軒的態度,他壓根不知道迷/情蠱這個東西。
苗疆蠱蟲是毒的一種,卻又極其特殊。
寧慕卿中的情花蠱又是其中比較特殊的一種,是爲了防止夫君外出或者惦記其他女人的蠱蟲。
被中下蠱蟲的兩個人同感同知,生死互通。
只有施蠱的人才能解除。
因爲中蠱,所以她受傷楚離軒也會跟着受傷。
至於聽琴咄咄逼人說是她使王爺中毒,可能是因爲新婚夜那晚,楚離軒醒來之後想離開王府。
相距的距離過遠,夫君便會中毒。
苗疆蠱蟲是非常神祕的一種祕術,寧慕卿生活的現代幾近失傳,在古代尋常人也是罕見的。
‘寧慕卿’只是一個普通的閨閣小姐,她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本事接觸到苗疆蠱蟲。
除非是有人故意的。
寧慕卿努力回想腦海中有關原主的記憶,然而在這方面她腦子裏一片空白。
但直覺告訴寧慕卿,對付她對方犯不着用上這麼高級的蠱術,‘背後的人’很可能是衝着楚離軒來的。
得出以下結論,寧慕卿當下便有了決定——
她得繼續留在王府,找出暗算楚離軒的人,解除情花蠱。
……
蒼梧齋。
嶽林的那一掌也讓楚離軒受了重傷。
方纔在地牢裏,楚離軒不願讓人看見他的異常,更不願人知道他和寧慕卿同感知的事情,所以強撐着。
等他回到屋裏時,忽然身體不受控制的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無比。
楚離軒知道,這並非他受傷吐血,而是寧慕卿受傷了,所以他也跟着吐血。
嶽林趕忙喊了蕭御醫來爲楚離軒療傷,把完脈,蕭御醫大驚,“王爺,您的毒再一次涌上來了。”
楚離軒臉色黑的可怕,昨日城西巡防營有軍務,他還沒出王府便中毒倒在地上。
他本以爲這莫名其妙的毒是寧慕卿種下。
但這次再次中毒,他發現毒好像並不是寧慕卿種下,而是自發地從他身體裏涌出來。
他方纔對寧慕卿閃過一絲殺意,毒竟再一次翻涌上來。
通過觀察,和天生縝密的心思。
楚離軒得出一個結論——他不能離寧慕卿太遠,更不能對寧慕卿起殺心,否則身體便會不受控制的中毒。
房間內,處處散發着楚離軒的低沉氣壓。
難道他這輩子便要被這麼一個女人徹底綁住了?
忽然,楚離軒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身影。
她站在光影裏喃喃道,“我必定全力挽救你。”
昏迷中,楚離軒只聽清了這句話。
“召集王府衆人,排查進出王府所有人,務必找出本王的救命恩人!”
楚離軒攤開手,上面躺着的是一枚通體碧綠的玉佩。
在毒藥爆發昏迷之前,他留下最後一句話,“這枚玉佩是她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