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修拉了下袖子,微微笑了笑,“我剛纔站在二樓的窗子口,看外面的風景,可能是收回手的時候,袖子不小心被窗戶櫺割破了。”
裴慎言剛剛睡醒,還有點迷糊。
他並沒有想太多,迷糊着道,“哦,等內侍們來了,我讓他們給你找身新袍子。”
“多謝姐夫。”穆元修道。
裴慎言笑着擺擺手,“客氣什麼,咱們是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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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李家父子四人,高調離開韋府,一起坐着馬車,往皇宮而來。
在皇宮門口,他們遇到了忠義侯府宇文父子。
宇文父子看到李家父子四人,眼睛一下子瞪圓了。
宇文博和宇文贊對望,眼神中都閃着疑惑。
李家父子早在京城了?還是剛剛來?那十個人沒有遇到李家父子?
脾氣壓不住,性子火爆的李興安,馬上大聲道,“爹,前面那二人,是不是當年因爲修大門沒有銀子,而找咱家借的忠義侯和他府上的二公子?”
廬陵王睇他一眼,喝斥道,“老三,不得無禮!堂堂忠義侯,淪落到向他人借銀子,這本身就不是很光彩的事情,你怎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
宇文博心裏罵道,老狐狸,那你還說什麼?
李興安嘿嘿一笑,“是是是,爹教訓的是,兒子今後再不說忠義侯向咱家借過銀子的事了。”
宇文博怒目,“……”
宇文贊陰沉着臉,“……”
李興茂性子穩重,只微微勾了下脣角,沒說話。
李興盛則狡猾許多,他嘆了口氣,一臉關切,“忠義侯,聽說您父了二人最近擁護新皇有功,頗得太后娘娘的賞識,那麼,獎勵一定不少吧?將來修大門,就不必到廬陵王府借銀子了吧?”
宇文博怒得暗自磨牙。
廬陵王轉身瞪着他,“老二,怎麼說話呢?如今忠義侯可比咱們家有錢多了,哪稀罕咱們家的那點銀子?更不會稀罕咱們過去的破宅子,是吧?忠義侯?”
廬陵王說着,又望向宇文博。
宇文父子想得到廬陵王府的舊宅,李參已經答應了,可忽然暴斃了,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廬陵王從裴府知道了這件事,拍着桌子罵了宇文博好久。
宇文博心頭怒火騰騰,冷笑道,“廬陵王,你們父子四人,沒有聖旨,竟敢私自離京!該當何罪!”
廬陵王從袖中拿出太后的懿旨,“這不是?我說宇文博,你不是天天進宮嗎?不知道太后下了懿旨?”
“太后的懿旨,昨天傍晚時分才頒下來,你父子幾人今日就在京城,莫非你們是飛來京城的?如不是,就是擅自離京!”宇文博冷笑。
廬陵王挺着脖子,冷哼一聲,“我們李家人重恩情!老夫感知皇上有大劫,才冒死回京,沒想到,還是錯過了日子,沒見着皇上侄兒最後一面!宇文博,你以爲我們李家人都像你父子一樣冷情?家中的親人過世了,不知哀悼,卻花天酒地養外室?養得未婚妻都丟了?”
宇文贊在大哥喪期養外室,被未來的丈母孃姜太傅夫人當場拿住,在京城已不是什麼祕密。
這是宇文贊心頭一大恥辱,他最不想被提起。
廬陵王大聲嚷着,宇文贊又羞又怒,不敢反駁。
因爲這時候,又來了幾個候着進宮守靈的官員。
大家聽着前方宇文家和李家在吵架,沒上前,只遠遠地瞧着熱鬧。
但大多數人,望向宇文父子,眼神古怪。
宇文父子氣得袖子一甩,一言不發地走了。
廬陵王朝兒子們點頭,“走吧,咱們也進宮。”
那些圍觀之人,有些和廬陵王交好的,都走來向廬陵王一家問安,“王爺,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他們口裏說着話,眼神打量着李家父子四人。
一個個在心裏暗道,服苦役不是受罪的事嗎?
怎麼廬陵王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喫過苦的樣子,還是這麼胖?
不僅跟以前一樣胖,還胖得紅光滿面的?鎮安府水土養人?
還有廬陵王的幾個兒子們,也不像是在外面受苦役的模樣。
還跟以前一樣嘛。
廬陵王面對笑臉之人,也是笑臉。
他微笑道,“幾位,好久不見。”
大家寒暄幾句話,一起走進了皇宮大門。
廬陵王父子們,跟着大家進了李參停靈的宮殿。
殿中佈置得莊嚴肅穆。
皇后和貴妃,跪在左側哭喪。
她們的身後,還有不少宮妃美人們。
明天是出殯的日子,所以今天來的臣子們格外的多些。
廬陵王一家子走進大殿中,所有人都朝他們看去。
人們的眼神,全都閃着驚訝。
他們的表情,和那些宮門口大臣的表情一樣,都不相信,這是受過苦役的一家子。
崔皇后看到廬陵王父子,心中輕輕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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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她身側的宇文貴妃,則放輕了哭聲,眼神閃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廬陵王父子給李參上了香之後,走到崔皇后的面前,“娘娘請保重。”
“王爺,一路辛苦了。”崔皇后還禮。
至於宇文貴妃,廬陵王並沒有理會她。
拜完崔皇后,廬陵王又朝信陽王走去。
信陽王的兒子,被太后選爲新皇,明年就會登基。
如今的信陽王,成了攝政王。
個子不高的信陽王,站在廬陵王的面前,顯得十分的渺小。
“信陽王一向可好?”廬陵王拱手。
信陽王和廬陵王是平輩,只比廬陵王小几個月。
不過,家中的子嗣可沒有廬陵王府的興旺,只有一個兒子,兩個孫子。
小孫子被選爲新皇,讓一向不被人看好的信陽王,一下子腰桿硬了不少。
他見了廬陵王,不再是膽小怯弱的,而是敢直面說話了,“皇上駕崩,哪裏好啊,這不,在宮裏當着差呢。”
“信陽王辛苦。”廬陵王頷首。
和昔日的老臣們見過面後,廬陵王和兒子們,又來太后宮見太后。
走進太后宮的大殿,廬陵王一家子發現,這裏不僅有宇文家父子在,殿中還有翰林院的幾個老臣,和幾個太學院的臣子。
都是些能說會道,脾氣不好的文官。
李興盛小聲提醒着廬陵王,“爹,看來宇文家不僅來告狀來了,還請了幫手。”
“老夫會怕他?哼!”
廬陵王和兒子們走上前,向太后拜下,“臣,李伯暄,參見太后娘娘。”
太后淡淡說道,“廬陵王,哀家記得,昨天天黑那會兒才頒下懿旨,這才過了一個晚上,你就在京城了?哀家記得,當初皇上讓你去鎮安府思過時,可是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說了,沒有他的聖旨,不得回京,你怎麼就擅自回京了?”
廬陵王站起身來,挺着脖子郎聲道,“太后,您只記了這一句,可還有一句話,您怎麼不提啊?”
“還有什麼話?”太后沉着臉,眯着眼道。
廬陵王道,“皇上當時指着老臣的鼻子道,除非他死,否則,沒有聖旨不得回京。如今他已死不在了,老臣一家怎不能回京?”
太后一噎,“……”
其他臣子愣住,“……”
廬陵王又望向其他臣子們,“你們當時可都聽見了?哦,對了,當時姜太傅還勸着皇上不要說那個死字,不吉利,可皇上不聽,說了一遍,還說了三遍,還要朝中大臣們複述一遍。”
宇文家請來幫着說話的一衆臣子們,全都啞了口,你看我,我看你。
廬陵王開頭就將話給堵死了,還怎麼說?
除非皇上死,或是有皇上的聖旨,廬陵王一家纔可回京。
而如今皇上確實已經死了啊,這哪還需要聖旨?
太后也被懟得說不出一批評的話來。
就這樣,廬陵王父子回京一事,再無人敢說什麼。
他們在宮裏給李參守喪,一直到傍晚纔回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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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家。
今天在廬陵王面前栽了跟頭的宇文父子,幾乎是氣急敗壞回的家。
“爹,想不到那廬陵王,當真的狡猾!有他在京城,就一定會壞咱們家的事。”宇文贊冷笑,“得想辦法,讓他們安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