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門外的說話聲,穆元修眸光微沉,“不好,剛纔那婆子和寺裏是一夥的,而婆子又是宇文家的人,那麼說……”
“你們快藏起來,藏櫃子裏去。”韋七娘將他們往屋裏推。
禪房的面積並不大。
屋中擺放的傢俱不多。
除了一張小牀,一張小桌四把椅子,另外還有一個衣櫃。
櫃子一人來高,勉強能藏人的樣子。
韋七娘打開櫃子,將穆元修和李玉竹塞了進去。
櫃中只有韋七娘和小丫頭的兩三身衣裳,餘下的空間,正好藏下李玉竹和穆元修。
只不過,兩人得緊緊地挨着。
李玉竹生怕自己撞開了櫃子門,將穆元修抱得緊緊的。
韋七娘也擔心兩人將櫃子門擠開,挪了椅子放在櫃子門口。讓小丫頭坐在那裏守着。
小丫頭很機靈,抓了塊布,繡起花來。
門口這時傳來敲門聲,那小沙彌的聲音說道,“韋姑娘,請開下門,主持有事找。”
韋七娘回頭朝屋裏看去一眼,確認沒有問題後,這纔回答,“來了。”
她打開了門。
一個老和尚,雙手合十,走到門口停了腳步。
他望了眼屋裏,發現只有韋七娘主僕在,便說道,“韋七姑娘,最近山寺的附近不太平,姑娘借住在此,老衲得爲姑娘的安危着想,若遇到可疑的人騷擾姑娘,姑娘千萬要說出來。”
韋七娘微笑着點頭,“多謝大師關心,我記下了。”
主持又看一眼屋裏,唸了聲阿彌陀佛,轉身離開了。
小沙彌朝韋七娘合十一禮,也跟着離去。
等他們走了十來步遠,韋七娘關了門,插上了門栓。
她朝小丫頭招招手。
小丫頭起身,挪開椅子,打開了櫃子門。
李玉竹吐了口氣,走出櫃子,隨後,穆元修也走了出來。
韋七娘從衣兜裏摸了串錢給小丫頭,“拿着錢去坐車,快去京兆府!”
小丫頭點了點頭。
韋七娘又再三提醒小丫頭注意,別讓寺裏的人起疑心。
小丫頭機靈地應道,“我知道,七娘。”
她站門外聽了聽,發現沒有聲音,輕輕打開門,又往左右看了看,確認院中沒人,她快步走了出去。
韋七娘飛快將門關了。
小丫頭的手裏頭,提着一只籃子。
從寺廟的山門出去時,那小沙彌問她,“你去哪兒?”
“我們姑娘叫我買些針線。”小丫頭笑眯眯地朝小沙彌招手“你要不要喫糖糕?”
小沙彌不好意思低下頭,唸了聲“阿彌陀佛”,又說道,“出家人不能享受奢華。”
“行吧,你不喫我自己喫,嘿嘿。”小丫頭將頭一扭,樂呵呵走了。
走到前方拐進了一條巷子裏後,她又探頭往寺廟那裏看去一眼,發現沒有人跟來,小丫頭將籃子往肩頭一掛,提起裙子擺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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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巷子來到大街上,她租了輛馬車,飛快趕往京兆府。
宋府尹聽到來人報案,又吃了一驚。
趕情,這案子還沒有結啊。
他仔細詢問了小丫頭前因後果,又聽說廬陵王的三女兒和三女婿還候在韋七娘那裏,宋府尹不敢怠慢了,馬上召集了人手,跟着小丫頭往那座寺院而去。
永陽坊的寺院,佔地不大,只有一座大殿,七間禪房。
寺院中的人也不多,有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主持,一個做粗活的老僕,一個小和尚,一個拐腿的中年胖和尚,再沒有其他人。
宋府尹帶着十來個衙役前來,將寺院圍住,灑掃的小沙彌,嚇得臉都白了。
他抖着身子,念着阿彌陀佛。
小丫頭從馬車上跳下來,大步往寺院裏跑,“大人,就在前面。”
小沙彌看到小丫頭跑來,直接呆住。
“進去!”宋府尹走下轎子,帶着人衝進了寺院中。
地方小,來的人多,將住持和其他幾人全驚嚇住了。
“大人前來,所謂何事?”住持念着佛,朝宋府尹走去。
“有人告你們囚禁良家女子,本府前來查案。”宋府尹朝身邊人揮手,“將人圍起來,搜!”
“在這裏!”小丫頭跑到禪房前,拍着門,“七娘!”
韋七娘將門打開了,看到宋府尹前來,她撲通一聲跪下來,“大人救我!”
“韋七姑娘請起,本府身爲地方官,理當爲姑娘主持公道。”宋府尹走上前,朝韋七娘擡手。
“大人。”李玉竹和穆元修也走了過來。
跟着來的住持看到他們,臉色一變。
“大人,這裏還有一人。”李玉竹指着牀下。
穆元修走過去,將那婆子拖了出來。
婆子聽到有官差的說話聲,早嚇白了臉。
整個人瑟瑟發抖。
“宋大人,她是忠義侯府的人,這是她的腰牌。”穆元修將證物遞上。
宋府尹接在手裏看了看,朝身邊人喝道,“來人,請忠義侯前來!”
……
被罰了五百兩銀子,又被朝中之人嘲笑了三天,忠義侯這幾天的日子過得不順心。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出門。
這天,他又將自己關在後院裏乘涼,聽着小妾彈曲子。
一個僕人急匆匆走來,“侯爺,侯爺出事了!”
忠義侯怒得喝道,“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你老子纔出事了!”
僕人縮着頭,委委屈屈着道,“侯爺,真出事了!”
“你全家真出事了!”忠義侯從躺椅上跳起來,擡腳朝僕人踢去。
僕人被踢翻在地,更加委屈了。
小妾拉着忠義侯,“侯爺,這僕人嘴笨,先讓他說完再打不遲。”
忠義侯彈着袖子,瞪着他僕人,“說!”
僕人被罵得一頭霧水,心說這要說還是不要說?“侯……侯爺,家……家廟出事了。”
忠義侯宇文博眯着眼,“什麼?怎麼回事?”
僕人道,“住持……住持派人送話來,宋……宋府尹去了家廟。”
他吱吱唔唔着說完,生怕忠義侯再踢他一腳。
小妾知道宇文家的家廟裏藏着誰,忙說道,“侯爺,您得想法子啊,那宋府尹這是跟咱們家耗上了?怎麼還沒完沒了了?”
忠義侯的臉色變了,推開小妾,朝那僕人喝道,“還不快去備車馬?去家廟!”
“是是。”僕人抹了把額頭的汗,飛快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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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忠義侯宇文家沒有躲開麻煩。
穆元修在寺廟裏閒逛時,無意間找到了宇文家家廟的祕密。
原來,忠義侯宇文博十分相信算卦。
他深信,宇文氏的榮耀,遠遠不止一個小小的侯爵。
大兒子宇文頌出生時,滿屋放光,一定是吉星下凡。
如今二兒子前程似錦,深得皇上的信任,一定是大兒子的福運帶來的。
如今大兒子要回歸神位,爲了給大兒子配一位良人,他買通京城的各大小接生婆,得到不少未婚女子的生辰八字。
這一測,測出韋家七娘和大兒子的生辰八字十分匹配。
只等黃道吉日,讓二人合葬。
看到冥貼八字,在宋府尹的威嚇逼問之下,老住持將忠義侯的祕密說了出來。
李玉竹和韋七娘,聽得一陣脊背發涼。
穆元修的目光,也是越發幽冷。
韋七娘慘白着臉,手指發顫,指着忠義侯喝道,“天下怎會有你這等人?自私陰狠,你會不得好死!”
忠義侯冷笑,“老夫今天栽在你們手裏,算老夫倒黴,哼!走着瞧!”
“怎麼?你還想報復我?”韋七娘冷笑,“忠義侯又怎樣?一個小小的侯府,就敢爲所欲爲了?”
“七表姐,讓宋大人審他吧,自有律法懲罰他。”李玉竹拉着韋七娘。
“宋大人,有勞了。”穆元修朝宋府尹拱手行禮。
“這是本府的職責,你們大可放心。”宋府尹頷首,他朝左右揮手,“將人帶走!”
衙役們衝上前來,將宇文博和一衆和尚僕人,全都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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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義侯宇文博爲了自家的前程,囚禁韋七娘,還想讓韋七娘陪葬宇文大公子的事,隨着宋府尹開堂審案,很快就在京城傳開了。
京城百姓們,一片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