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茂也笑着道,“你們喜歡就好。”
他面上是微笑着的,心裏卻在酸澀。
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妹妹們的出嫁,是這麼的寒酸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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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玉竹又去了穆元修的牛頭山,去看他們的新房佈置。
大郡主沒出門,一面陪着果果玩,一面裁剪着她和二郡主的嫁衣。
二郡主則和李興盛又坐着馬車去了集市上。
他們今天去得早,集市上的人沒有昨天下午那麼擠。
但也比平時普通日子時的多,就跟大趕集時一樣。
賣東西的,買東西的,擠來擠去的。
李興盛將馬車趕到鋪子的門口時,那個胖少年馬上走了過來,“你們來了?”
李興盛驚訝道,“你來得好早。”他走下馬車,發現那胖少年昨天帶的大包裹,仍舊堆在鋪子門口一角,“你帶着行李來的?昨晚你住哪?”
胖少年不好意思說道,“隨便找了個地方呆了一晚。”
李興盛看他一眼,將馬車停好,喊出二郡主。
今天沒有下雪了,但比昨天更冷,冷到骨子裏的那種冷。
二郡主的手裏,抱着個暖手爐,她眨着眼,看着少年問道,“這天這麼冷,你怎麼不穿斗篷呀?”
少年聳聳肩頭,“我不必冷。我個子胖。”
二郡主驚訝道,“我也胖啊,可我怕冷。”
只要一出門,二郡主的大氅就不離身。
李興盛今天起早趕馬車,一路被風吹來,他是厚披風外加厚貂皮帽子,將自己護得嚴嚴實實的。
兩人看到胖少年穿得這麼少,不相信他不怕冷。
李興盛喊着他,“一早沒什麼客人來,我去生爐子,你來幫忙遞柴火。”
生爐子暖和,胖少年馬上說道,“好嘞。”
李興盛拿了鑰匙,開了鋪子門,三人一起將裝餅的罈子往外搬,又搬了櫃檯。
胖少年將價格牌子支在罈子外面。
二郡主去查看需要做的餅子種類,李興盛去生爐子,胖少年將鋪子一角堆得齊整的柴火一捧一捧往爐子邊堆。
李興盛回頭,見那少年的手凍得通紅通紅的,暗暗搖頭,這少年真是倔強,手都凍紅了,卻說不冷。
經過昨天半天的相處,李興盛和二郡主已經有些熟悉胖少年的脾氣,三個人合作,生意雖然忙,但一點都不亂。
到了中午的喫飯時間,人也並沒有少多少。
生意好走不開身,李興盛便到附近的麪館裏,要了三碗牛肉麪,叫小夥計端來鋪子裏。
這家鋪子,也就是昨天傍晚時胖少年去吃麪的那家。
都是一條街上開鋪子的,隔得也不太遠,李興盛和二郡主來集市上時,一直在喫集市街上喫飯,有時來這家喫湯麪,有時去前面更遠一家喫熱飯。
一來二去的,夥計和李興盛兄妹十分的相熟。
麪館離着李興盛他們的鋪子,中間只隔着四間鋪子,兩家走進了什麼客人,彼此都看得得到。
那夥計對李興盛說道,“李二哥,到你們家幫忙的那小胖子,昨天在你們家的鋪子前蹲了一宿呢,他是不是想打你們家鋪子的主意啊?”
李興盛皺起眉,“在我們鋪子前蹲了一宿?這麼冷的天?”
“對呀,我走過去問他,不去找地方睡覺嗎?他不理我。”小夥計搖搖頭,“你得防着點他。”
李興盛付了湯麪錢,說道,“多謝提醒。一會兒把面送去啊。”
他沒時間在這裏等,先給錢,湯麪煮好了小夥計會端着托盤送過去。
“放心吧,李二哥。”小夥計笑道。
李興盛回到了鋪子裏。
這時候,鋪子裏沒有客人在,胖少年在和二郡主聊天,他在跟二郡主說,如何不用算盤算得又快又好。
二郡主似乎不想學,聽得直皺眉頭。
李興盛走進了鋪子裏。
兩人都朝他喊道,“李二哥。”
趁着這會兒沒人,李興盛拍拍胖少年的肩頭,“說說你的事情吧,婁兄弟?”
相處熟悉後,李興盛一早問了胖少年的名字,他說自己叫姓婁,在家行五,大家都叫他五郎。
不過是一個臨時幫工的,李興盛沒具體打聽他的來歷。
現在反正沒客人在,李興盛好奇之下,就問起他的情況來。
胖少年眨着眼,“我……我的什麼事?”
“你會認字,算術也好,不會只有一個五郎這個小名吧?還有你父母家人呢?你的口音不是本地的,你從哪裏來?爲什麼帶着行李?”李興盛一樣樣問起來。
胖少年咬了咬脣,有點不想說。
李興盛故意逗他,盯着他的臉瞧,“你不肯說,莫非你是個殺過人的通緝犯?”
“纔不是!”胖少年大聲道。
“那你怎麼不敢說?”李興盛揚眉,“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吞吞吐吐的,可不夠爺們哦。”
二郡主也在一旁聽着他們聊天,“我們就敢說自己的名姓,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胖少年看一眼二郡主,猶豫了會兒,還是說道,“我叫婁承業,是鎮安府城人,我家人……,我家人對我不好,我才跑出來了。”
李興盛驚訝了,“你是府城人?難怪你的口音聽着和這裏的口音差不多,卻又帶着官話腔了。那鎮安府城離這裏可不近,有三百來裏遠,你是怎麼來的?”
鎮安府有一大半都是山地,每個縣城之間,不是隔山,就是隔着河,從鎮安府城到這青陽縣,中間還隔着一個縣城,山路水路走着來,可不是輕鬆的事。
“我騎馬來的,中途去解手的時候,馬兒不見了,也不知是被人偷了,還是馬兒自己跑了,那上面還有個包裹,裏頭裝着盤纏。”胖少年沮喪說道。
李興盛恍然,難怪了,婁承業的衣着質地不差,一看就不是個窮家少年,言談舉止像個大戶家出來的,卻渾身灰撲撲的,原來是丟了盤纏。
“丟了多少錢?馬是什麼樣的?你報官沒有?”李興盛又問道。
“報……報官?”婁承業吱唔起來,“我走在兩縣交界的地方丟的馬兒,這樣的地方,估計哪方都不會管的。”
李興盛說道,“誰說的?你都沒報官你怎麼知道都不管的?你說說吧,馬兒是什麼樣的,丟的包裹是什麼樣的,裏頭裝了多少錢,具體在哪處山哪處村丟的,你說出來,我替你報官去。”
婁承業擺擺手,“算了算了,我家人知道了,一定會笑話我的,我不想被他們嘲笑。”
李興盛看着他,笑了起來,“你這個樣子,要是被你家人看見了,不是更嘲笑?”
婁承業窘着臉,“他們不會來這裏的。”
李興盛皺了下眉頭,“好吧,原來你是躲着你的家人啊。”
“你的家人,怎麼樣個對你不好?”二郡主眨着眼,好奇問道。
胖少年又看她一眼,臉色窘然,“說我沒幹出大事來,書讀不好,學考不上,連……連相親也相不上。”
“啊?你可真慘。”二郡主十分同意地嘆息。
“好小子,你確實挺慘的。”李興盛拍拍他的肩頭,“這樣吧,從現在起跟着我們幹吧,幹出一番大事揚眉吐氣一番,讓你的家人對你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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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承業愣愣看着李興盛,“幹大事?什麼樣的大事?”
李興盛笑着道,“你不是說,你家人瞧不起你這瞧不起你那嗎?你就挑一件事情來做,做得最好,不就是大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