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竹說道,“我大姐和我娘是嫌棄他胖得費布料,但我的想法是,他太胖了,又不愛運動,久而久之身體會越來越差會這兒痛那兒病的,我是爲他好,過了四十歲,太胖太瘦對身體都不好。”
穆元修想起記憶中的那個中年胖男人。
他已經得知有人要暗殺他,因爲太胖身體笨拙,仍舊沒有逃過敵人的魔掌。
他被禁衛軍投擲過去的標槍刺了個對穿。
那聲慘叫響徹寂靜的夜。
穆元修不禁打了個寒顫。
“讓他瘦一點吧,對他有好處。”穆元修說道。
李玉竹往他身邊挪過來,“喂,穆元修,你怎麼啦?沒事吧?”
剛剛還笑着呢,怎麼眨眼間語氣不對勁了?說話聲音打顫?
穆元修靜了靜心神,回頭看她一眼,笑着道,“李伯脾氣倔強,不知會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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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竹冷呵呵笑了笑,“有我娘呢,他不敢不聽的!”
回到李宅,他們一起來後院正堂見廬陵王夫婦。
李玉竹說了清水河村宋里正的建議,“宋夫子快七十了,身體也不好,他不想教學生了,他和宋里正想另請他人,爹,你去接下這差事吧?”
廬陵王妃馬上贊同,“好!我同意了。”
“我……我教不好學生。”廬陵王皺着眉頭。
管家裏的兩三個孩子,他勉強能行,管幾十個學生,他可管不好,他會被孩子們吵死的。
廬陵王不同意,直襬手。
廬陵王妃冷笑,“怎麼?每天混喫等死的日子過舒坦了是不是?兒女們個個都有活兒做,咱家就你一個閒人,你好意思麼?人家快七十的老人都在教學生,你一個四十來歲的人做不好這事兒?”
廬陵王妃數落着廬陵王的種種懶惰。
說他,學編籮筐嫌扎手。
學擺字攤跟人吵架反被人訛了錢,去了一次第二次說什麼也不肯去了。
種田嫌太陽曬。
砍柴說太累。
打獵箭術不行,更是不善於奔跑,又怕樹林裏的毒蛇又怕毒蟲。
總之,幹什麼都有理由嫌棄。
被貶在外受苦役,他居然越長越胖!
過份了!
廬陵王窘着臉,“我也不是嫌棄這差事,我這不是……怕教不好被人笑話麼?咱的身份好歹是……”曾王的親王啊!
廬陵王妃冷哼一聲,“教不好時不是還有我嗎?還有大郎和二郎他們呢!咱家除了不愛讀書的老三,哪個孩子的學問不是個頂個的?”
廬陵王看一眼穆元修和李玉竹,吱吱唔唔着,“行吧。”當着孩子的面數落他,老婆子越發不給面子了,真是的!
穆元修忍着笑意,“那我便回覆清水河村的宋里正去。”
廬陵王心裏忐忑不安,“元修啊,先讓我緩緩,今天過了一半時間了,不適合教學,明天我還要捋捋想法,後天我得……”
“元修,你去跟清水河村的里正說,你李伯明天一早就可以去講學了。”廬陵王妃不想聽廬陵王的各種狡辯,又說道。
廬陵王瞪眼,敢怒不敢言。
李玉竹忍着笑。
穆元修微笑道,“好,我這就去說。”
他只喝了杯水,又趕着騾子車去了清水河村。
一個時辰後,穆元修回來了,告訴了廬陵王夫婦宋里正的意思。
“宋里正說,如果咱們這兒有地方讓學生們來聽學,他馬上通知下去,讓學生來這兒。如果沒有地方的話,學堂就暫時安在宋夫子那兒,咱們再慢慢建學堂。”穆元修說道。
廬陵王馬上說道,“啊?每天早出晚歸的要去清水河村啊?一趟就是七八里的,還要來回走……”
廬陵王妃冷笑,“你個大人還怕來回走?人家幾歲的孩子還要每天走呢!從桃花河村走到清水河村,要走十里路,幾歲的孩子都在走路,你走不得的?”
“我這個子喫不消嘛。”廬陵王揉了揉肚子,嘆着氣。
“減肥!”廬陵王妃瞪向他。
廬陵王,“……”
李玉竹說道,“爹先去宋夫子家代課,我們再在房子邊上加蓋兩間學堂,到時候將學生們遷過來。咱們家的房子建在兩村中間,桃花河村離這裏三裏遠,清水河村離這裏七八里遠,對兩村的孩子來說,是公平的地方。”
宋夫子在清水河村辦學堂,於清水河村的孩子有利,於桃花河村的孩子來說,就相當的不利了。
從桃花河村到李家有三裏,從李家到清水河村有七八里,加起來十里路了。
也正因爲如此,桃花河村去上學的孩子不多。
穆元修說道,“我看可行。”
廬陵王妃也贊同,“一會兒老大他們回來,跟他們說一聲,叫他們去村裏請工匠來,多請幾人,學堂要蓋快些,可不能耽誤孩子們學習。”
辦法解決,廬陵王這纔沒說話了。
看看又到了喫午飯的時間,廬陵王妃留穆元修一起喫午飯,又催李玉竹去地裏喊李興茂和李興安回來,大家一起說說辦學堂的事。
穆元修說道,“我去吧,我走得快。”
廬陵王妃笑道,“也好,你跟他們哥倆說吧。”
穆元修來到宅子旁的地裏,大聲喊着李家哥倆。
“李大哥,李三哥!”
地裏開闊,大聲喊話,隔着兩里路都聽得見。
哥倆擡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這都正午了。
兩人收起鐮刀,一人扛了一捆柴,一起往路上走來。
地裏的一些莊稼,比如玉米杆,高粱杆,收了糧食後的杆曬乾後,是極好的柴火。
穆元修走過去,接過李興茂的柴火往肩頭背,“大哥,我來吧。”
李興茂笑着道,“這麼急着喊我們,什麼事啊?”
“隔壁村的宋夫子病了,年紀也大了,不想教學生了,兩村三十幾個學生沒了着落,清水河村的里正要找人接替宋夫子,李伯願意接下這差事。”穆元修說道。
李興茂將李興安的柴火取下來,哥倆一起擡着走,他笑着道,“這是好事啊,父親反正也閒着。”
李興安冷哈哈一聲,“我爹教學生?他會嗎?”
李興茂沉着臉,“老三,這話就咱們幾人面前說說,當着父親的面不能這麼說。”
李興安撇撇脣,“知道了。”
哥幾個將柴火扛到了廚房前,洗了手臉。
姜嬤嬤在廚房喊着開飯了。
沒出門的人,都陸續來了廚房。
三個孩子興沖沖地各自爬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一人捧着一個木碗抓着小木勺,等着大人給他們打飯。
姜嬤嬤和柴娥英還有李玉竹,照看李景果果和柴天朗這三個孩子,廬陵王夫婦和兒子們說起了學堂的事情。
李興茂說道,“我們宅子的左邊,還有片荒地,將那地刨出來,加蓋兩間房子。”
李興安則說道,“下午我去村裏找下劉瓦匠。”
兩兒子都十分的支持廬陵王辦學堂。
廬陵王沒想到兒子們一點都不反對,“你們沒有什麼要說的嗎?比如建議什麼的?”
“沒有!”哥倆一起回道。
“娥英啊,你呢?”廬陵王向兒媳婦求救。
柴娥英一向聽李興茂的,自家相公都同意了,她反對什麼?
“我沒有意見,我聽相公的。”柴娥英微笑道。
真是好兒媳婦,廬陵王妃很滿意,“娥英啊,你別只顧果果他們,你也喫啊,你可不能餓着。”
“我在喫呢,娘。”柴娥英笑道。
家庭會議開下來,全票支持。
兒子媳婦支持,小不點孫女孫子們也支持,廬陵王只得硬着頭皮應下了差事。
喫罷午飯後,李興安去桃花河村找劉瓦匠去了。
穆元修和李興茂開始整理蓋房子的地皮。
廬陵王妃帶着孩子們,去了柴娥英的屋裏看嬰兒服去了。
廬陵王坐在自己的屋裏,兩眼瞪着屋頂發呆。
李玉竹走進來,笑着喊他,“爹。”
廬陵王悶悶應了一聲,“哦,是玉竹啊。”
“爹,不就是教小孩子們認字習文嘛,事兒能有多難?”李玉竹笑着道。
瞧瞧左右沒有其他人,廬陵王小聲說道,“乖女兒,你爹可是廬陵王,皇帝他叔,親王身份!這萬一教不好,傳出去不是敗我名聲嘛?”
李玉竹氣笑了,“爹,在皇上沒有召你回京前,你只是一個山野村夫!不是什麼王爺!大姐二姐都當街賣東西了,你怎麼還擺架子呢?”
廬陵王吱吱唔唔着,“他們是孩子,你父王我是大人!”
得了吧,被貶在外衆生平等。
李玉竹說道,“爹,知道爲什麼你在京城時,大家都敬你,來到這兒後,大家都不將你放在眼裏了嗎?連娘也敢朝你瞪眼了?三哥二哥大姐二姐更是敢朝你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