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上面的水份瀝乾,就可以做鹹菜泡菜了。
罈子洗淨曬乾備用。
將八角茴香桂皮放入鍋子中,和清水一起煮開。
等水晾涼後,倒入曬乾的罈子中。
再加入鹽巴,白酒,少量的糖,蒜子,薑片,和幾片辣椒。
當菜的水份瀝乾後,放入壇中泡好即可。
蓋上壇蓋,壇口處倒入水封死壇蓋,防空氣流入壇內。
過上十天左右就能開壇吃了。
鹹菜的做法又不一樣,鹹菜不需要水,菜瀝乾和上鹽巴和調料一併放入壇裏封好就可,不過時間要久一些,要一個月後才能喫。
不管是鹹菜也好,泡菜也好,頭幾天溢出的亞硝酸鹽達到頂峯,之後會漸漸減少,所以太早拿出來喫於身體不利。
如今秋涼,氣溫合適,趕上天氣晴好的時候,村裏不少人家都醃起了鹹菜泡菜。
姜嬤嬤笑着說,“我醃的鹹菜泡菜,三姑娘和大公子都愛喫。”
李玉竹笑道,“那咱們多醃些,到時候我拿些送給柴大哥他們。”
兩人正忙着,穆元修走來了。
李玉竹笑道,“穆元修,我們在做醃菜,你喜不喜喫?我讓姜嬤嬤多做一點。”
穆元修點了點頭,指了指白蘿蔔,“這個泡蘿蔔好喫。”
李玉竹笑道,“我也喜歡泡蘿蔔。”
喫白粥就泡蘿蔔,簡直是人間美味,鮑魚都不及這個好喫。
姜嬤嬤笑道,“好嘞,那就多做點泡蘿蔔。”
穆元修捲了袖子走過來,幫她們將盆裏剩下的菜全掛到了竹竿上,又對李玉竹說起了清水河村老夫子的病情。
李玉竹說道,“我家的馬車被我二哥大姐二姐趕到鄉里集市上去了,我沒車出門,在等着你呢,你來得正好,我坐你的騾子車去看看。”
姜嬤嬤聽說他們要出門,笑着道,“去吧去吧,這裏的事情又不多,讓我自己來吧,你們忙你們的去。”
她朝兩個少年揮揮手。
李玉竹拿手在布巾上擦了擦水漬,“那我們出去了。”
“去吧去吧。”姜嬤嬤笑道。
李玉竹和穆元修,到上房跟廬陵王夫婦打了聲招呼,就一起離開了。
穆元修和李家人熟起來後,廬陵王妃放心他帶着李玉竹出門。
兩人坐着騾子車,來到了清水河村。
清水河村的人,比桃花河村的人要稍多一些。
有老秀才在家裏蓋了書舍,收起了學生。
學生來自兩村條件稍好的家庭。
學費貴不貴倒是其次,主要是兩村相隔了近十里路,桃花河村的孩子,如果家裏沒有車輛接送的話,就得住在夫子家,單靠走路十分的辛苦且費時。
劉瓦匠二房的兩個孩子,也只上了一年學堂,一是悟性不好學不進去,二是家裏也不是很富裕的人家。
在半路上,李玉竹還看到了劉大妞的婆婆胡娘子。
胡娘子虐待劉大妞,氣跑了兒子。
兒子帶着媳婦乾脆住到老丈人家去了,做了上門女婿。
劉大妞懷孕了,兩口子也沒通知胡娘子。
如今的胡娘子,和大女兒住一處。
大女兒的孩子多,胡娘子每天要帶着外孫還要幹家務活。
“娘,你怎麼搞的,四妞的褲子尿溼了,你怎麼不給她換換?”胡娘子的女兒,罵着胡娘子。
胡娘子不服氣嚷道,“我這要燒飯啦,哪有時間換?”
“燒飯燒飯,那燒的飯呢?鍋子裏的米到現在還沒有煮開,飯在哪兒?”胡娘子的女兒丟下手裏抱着的小兒子,抱怨着道。
“孩子由我帶,飯我燒,你做什麼啦?”胡娘子氣得回罵道。
“我幹什麼?那地裏的事情我沒做?娘你說話越來越叫人惱火了啊?”
母女倆站在院子裏,互相對罵,互相指責。
李玉竹趴在騾子車窗戶口,磕着瓜子看着熱鬧,直到騾子車走過去,完全看不見了,她才又看向別的地方。
清水河村她沒怎麼來,只會走主要的一條村道,小路怎麼走,哪家哪戶在哪,她並不清楚。
總之,穆元修帶着他走哪兒算哪,她信穆元修。
騾子村走進村子中間,偶爾遇到挑擔子的漢子,笑着朝穆元修揮揮手,“是穆兄弟啊,來村裏啊。”
“里正央求我找大夫看宋夫子的病腳,我找到大夫了,正要帶去呢。”穆元修回道。
“那可太好了,我家的娃子又可以去學堂了。”漢子笑着道,挑着擔子走過去了。
穆元修趕着騾子車,接着往前走,一處有着十幾階石階的坡前停下了。
“到了,就是這兒。”穆元修將騾子系在臺階旁的小樹上,走來給李玉竹挑簾子。
李玉竹探着頭看左右看了看,最後,她看向前方臺階上的幾間房子。
正屋的門楣上,掛着牌匾,“清河村學堂”。
“平時,這裏有三十來個孩子唸書,自從宋夫子的腳傷嚴重後,他告了假,這裏就冷清了。”穆元修說道,“兩個村裏讀書的人不多,都接不了夫子的班。”
昨天在回來的路上,穆元修就說了宋夫子的事情。
宋夫子是個落第的秀才,年輕時屢試不中,家裏實在太窮,供不起他讀書了,他便放棄了考學。
由家裏安排着,娶了山另一邊一個村裏的女子爲妻,可惜媳婦生下娃兒難產去了。
宋夫子再沒娶妻,和老爹孃娘一起養着這個兒子。
兒子平安長大,娶妻生女。
但命運並沒有眷顧宋夫子。
孫女兒才學會走路時,兒子媳婦坐船出行,遇上大風浪將船吹翻,兒子媳婦兩口子都逆亡了。
那時候,宋夫人子都五十了。
老爹老孃早已過世多年,無人相助的他,獨自撫養孫女。
好在孫女身體一向康健,平安地長大了。
女孩子如今已有十六歲,勤快懂事,平時幫他打理學堂的事務。
李玉竹將肩頭的揹包挪了挪,點了點頭,“去看看吧。”
她走上了臺階。
穆元修跟在她的後面。
宋夫子家有五間屋子。
三間磚房,兩間木屋。
一間較大的磚房,窗子開得極大的,裏面擺滿了桌椅。
“那是學子們唸書的地方,不過今天沒人在。”穆元修見她看向那屋子,說道。
兩人走到正屋前,屋門開着,一點聲響也沒有,穆元修朝裏大聲喊着,“宋夫子?宋夫子!是我,牛頭山的穆元修,我將大夫找來了。”
學堂隔壁的一間屋子裏,傳來宋夫子的聲音,“哦,是穆元修啊,屋子門沒有關,請進請進,老朽腿腳不便,不能相迎,還請見諒啊。”
李玉竹和穆元修走進堂屋,隔壁屋裏,傳來哚哚哚哚的聲音。
沒一會兒,一個六十七的瘦個子老頭,拄着柺杖從臥房裏走出來。
李玉竹往四周看了看,宋夫子不是有個孫女嗎?
怎麼不見人呢?
不過初次來人家家裏了,她不好多問。
穆元修走上前,扶着他走到椅上坐下。
宋夫子看一眼穆元修,又看向李玉竹,“元修,這小姑娘是大夫?”
穆元修點頭,“是的,她醫術不錯,醫好了好幾個人的病,桃花河村劉瓦匠大兒媳的肚子里長了個瘤,便是她治好的。”
宋夫子沒有像別人那樣,用有色眼鏡看人,他捏着鬍子笑着道,“後生可謂,後生可謂啊。”
李玉竹捲了袖子,來看宋夫子的左腳,“宋夫子,我看看您的腳。”
“哎,一點小毛病,卻怎麼也不好。”宋夫子不好意思道,“老夫子的臭腳,不好意思叫姑娘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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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竹笑着道,“我是大夫,在大夫的眼裏,只有生病的身體和健康的身體之分,而且大夫專注看病體,夫子您不必不好意思。咱們乾的便是這行。”
宋夫子不要李玉竹幫忙,自己提起了褲腿,脫了鞋襪。
李玉竹看到他的腳,眉頭緊鎖。
這腳肌肉萎縮,皮膚極度乾燥,色素沉着,她伸手按了按,腳部肢端動脈博動十分的弱。
腳部佈滿了瘡傷。
這腳哪是普通長瘡!
這是糖料病足!
糖料病足的患者如果沒有及時有效的治療,任其發展下去的話,腳部會徹底爛死,染上毒膿血癥,危及生命。
“爺爺,我回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在正屋門口響起。
李玉竹回頭來看,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穿杏色衣裙個子清秀苗條的姑娘提着菜籃子走進了屋裏。
她臉色頹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淡淡看一眼李玉竹和穆元修,沒說一句話,垂着頭走向後院去了。
李玉竹不禁又皺了下眉頭,這姑娘的神情,怎麼看着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