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便都去看李玉竹的頭髮,果然,她垂於腦後的髮辮上,繫着一根墨綠色的髮帶,髮帶上掛着的小珠子,和花姨娘手裏的是一模一樣的。
“李三姑娘去過我的屋子,將髮帶掉在了那裏,李三姑娘,我丟失的東西是不是你拿走了?”小妾冷冷看着李玉竹,“這是證據。”
“我沒有去過姨娘的屋子,我剛來這府裏,路線不熟悉,除了夫人的院子,哪裏也沒有去過。”李玉竹冷聲說道。
她心中腹誹,這個小妾爲什麼要針對她?
昨天穆元修提醒她,小妾會對她打主意,這一大早的,果然來了。
她扭頭去看穆元修。
穆元修朝她點了點頭,告訴她不要怕。
開玩笑,她怕什麼?
李玉竹又回過頭,不卑不亢看着小妾。
“那這條髮帶是怎麼回事?怎麼在我房間裏?”小妾冷笑道。
李玉竹正要接話,縣令夫人搶話說道,“花姨娘,就憑一根髮帶,你就說是我的客人去了你的屋子?我這屋裏時常看到你的東西掉落在這裏,我也說你偷了我的東西,行不行?”
花姨娘臉色一變,打着哭腔揉着眼,“夫人,她是你請的客人,你當然替她說話,但我確實少了東西啊!”
穆元修朝花姨娘看去一眼,對李興安輕聲說了一句話,悄悄離開了屋子。
李興安眉頭微皺。
他望着小妾怒目而視,“我們家可不缺錢,我妹妹從小到大見過的好東西多着呢,至於拿你的東西麼?”
“你們家不缺錢?呵!可別說笑話了!”花姨娘笑得花枝亂顫,“你們家要是不缺錢,怎麼到我家討錢來了?你這妹子,一早還向我府裏兜售驅蚊片呢,五十文的錢都要賺,這叫不缺錢?”
“她閒着無事賣東西,與你何干?”李興安冷笑。
“別說大話了,我的銀子和金釵就是你妹子偷的!不,是你們兄妹二妹偷的!哼,我們府上的僕人都看見了!”花姨娘冷笑。
“誰啊,誰看到我偷了?”李興安叉腰怒目。
“廚娘。”花姨娘將秦婆推了出來,“她看到你們兄妹一起到我屋裏偷的!”
“夫人,是老奴親眼看到的。”秦婆朝縣令夫人點頭說道。
“夫人,我沒說錯吧,她親眼看到了,還有這根髮帶做證據!”花姨娘得意說道,“這兄妹二人不承認不打緊,只要搜一搜,就能找到髒物。”
離去又走回來的穆元修大聲說道,“李三哥,玉竹,她要搜就讓她搜吧。”
說着,他朝李玉竹輕輕彎脣一笑。
李玉竹眸光微閃,昨晚他說叫她不要擔心,他是不是知道什麼?
李玉竹點頭,“行啊,身正不怕影子斜。”
李興安也說道,“搜就搜。”
但縣令夫人卻說道,“慢着!花無影,這是我的客人,容不得你放肆!”
花姨娘冷笑,“夫人,您的客人就能隨便到府裏偷東西麼?”
“他們不可能偷東西!”縣令夫人冷笑。
“夫人,您嫁老爺多年,怎麼就沒有學到老爺的斷案本事?清不清白,可不是憑逞口舌,而是憑證據!李家兄妹要是真沒有偷,爲什麼不讓搜?他們不是口口聲聲說,身正不怕影子斜麼?怎麼怕搜了?”
縣令夫人氣得捂着了胸口,“你……你……”
臉色死白一片。
兩個丫頭趕緊扶着她。
李玉竹也走上前,說道,“夫人,讓她搜吧,我們沒拿東西。”
說着話時,她按着了縣令夫人的一個穴位,讓她好冷靜下來。
病中不宜動大怒,於病情不利。
李玉竹按着縣令夫人的穴位,縣令夫人也明白了她的做法。
“我不會讓人欺負你們的,李三姑娘。”縣令夫人握着她的手。
李玉竹朝她微微一笑。
“夫人可是同意搜了?”花豔紅朝身邊的侍女和嬤嬤說道,“還不快去搜查丟失的東西!”
兩人應了一聲,轉身大步往前走去。
李立行拉着李興安,又朝穆元修招手,“一起去看。”
他們三人走得快,緊緊跟着那兩個侍女。
縣令夫人冷着臉,也跟着走。
李玉竹和春兒夏兒一起陪着她。
李玉竹的屋子,就在正屋的隔壁。
大家很快就走到了。
正屋門雖然關着,但一推就開了。
花姨娘的兩個侍女衝進了屋裏,直接牀上。
她們將枕頭和被子全都抖了起來。
但是,什麼也沒有抖走來。
丫頭和嬤嬤對視一眼,兩人均是一臉的疑惑。
但兩人不甘心,又搜了起其他地方。
櫃子裏的抽屜,牀下,屋中的花瓶,還是沒有。
最後,她們拖出了李玉竹的兩只騰條箱子。
可箱子打開後,裏頭還是什麼也沒有。
兩人的臉色惶惶起來,一起回頭來看花姨娘。
花姨娘的臉色也是着慌起來。
二十多兩銀子,一只成色極好的金釵,怎麼就會不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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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夫人來到屋裏後,坐在椅上一言不發,靜靜地看着花姨娘的人搜查東西。
她如今不得寵。
雖然府裏的事情仍是她說了算,但僕人並不全是她的,有幾個也是花姨娘的。
花姨娘仗着縣令的寵愛,在府裏時常明拿暗藏。
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今天花姨娘又這麼鬧,可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花姨娘,你不是說,李三姑娘偷了東西麼?那東西呢?”縣令夫人冷笑道。
花姨娘窘着臉,“夫人,她一定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夠了!”縣令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你還有完沒完?”
花姨娘嚇了一大跳,但她仍就不服氣,“可我的東西確實不見了,夫人就不管了?這鄉下人的手腳都是不乾淨的!你就這麼相信他們麼?這會兒丟的是我的錢和首飾,指不定什麼時候偷走老爺的文書,夫人你擔得起責嗎?”
“這府裏我能說了算吧?我如何擔不起?”縣令夫人眯着眼,她朝身旁的侍女說道,“春兒,去請老爺來!”
“是,夫人。”春兒提起裙子,飛快跑出去了。
很快,春兒便將縣令請來了。
縣令的人還沒有進屋,威嚴冷然的聲音便大聲說道,“一大早的,又是怎麼回事?”
所有的人都遠遠地退開來,一起行禮,“老爺。”
李玉竹和李興安,還有穆元修,也跟着行禮。
縣令夫人捧着夏兒的手也站了起身,“老爺。”
“身子不好不好好養着病,一大早的怎麼還鬧騰起來了?主不知愛惜自己的身子嗎?”縣令揹着手走進屋裏,鐵青的臉色掃向了縣令夫人後,坐到椅上去了。
縣令夫人氣得臉色鬱黑,這倒怪起她來了?
但有外人,有小妾在,她生生將怒氣吞嚥下來。
本身就有病,這一連氣了幾下,加上因爲要治病,一直餓着沒進食,胃脘處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皺了皺眉頭,伸手捂着腹部,也坐到了椅上。
李玉竹心疼地嘆了口氣。
她纔來,就看到這一家子鬧,平時是不是鬧得更厲害?
這縣令夫人當得也真是夠憋屈的了。
“老爺,花姨娘的首飾和錢不見了,她說是我請來的李三姑娘偷了去,我說沒有偷,李三姑娘也說沒有拿,但花姨娘不相信,非說李三姑娘拿了。這不,她讓人搜屋子呢,搜了好幾圈了,什麼也沒有搜到。她又說是李三姑娘將東西轉移走了。他們昨晚纔來府上,哪裏也不熟悉,說偷了東西再轉走,這話太牽強,我便讓春兒請了老爺來斷案。”縣令夫人低着頭,語氣平緩說道。
“老爺,你要爲我做主啊。”花姨娘捂着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那只金釵還是老爺去年送與妾身的生辰禮,妾身只戴了一次呢,這就丟了,妾身……妾身好難過啊……”
她哭得別提有多傷心了,只差沒嚎啕大哭。
但是,李玉竹卻沒有看到她的眼淚流下來。
因爲她是捂着臉的。
“偷東西的人呢?在哪兒?走過來讓本縣看看!”縣令冷喝一聲。
李玉竹站着不動,因爲她沒有偷。
李興安當心她被罰,馬上走了過去,站在她的身側護着。
穆元修站到了另一側。
縣令擡頭,看到李玉竹只微微揚了揚眉,他正要說話,目光又看到了一張似曾相似的臉。
這臉……
怎麼那麼像呢?
縣令心裏頭,忽然咯噔了下。
這十六七歲的少年,怎麼這麼像廬陵王府的三公子?
他朝縣令夫人點了點頭,“夫人,你跟我來,我有話單獨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