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禾聽了,不動聲色的轉頭看周挽,而後站起身看向六個嫂子,“都下樓吧,沒什麼大礙。”話落又看向蔣老夫人,“媽,我代挽挽敬茶。”
“這種事怎麼能代?!”蔣老夫人皺眉反對,“新婦進門第一天敬茶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規矩。”
他來代替周挽,那還娶周挽做什麼媳婦?
真是晦氣,進門第一天就生病!
“挽挽也不願意生病,但她就是病了,今天都不能下牀的了,您說能怎麼辦?”蔣禾便問她,“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知道變通,夫妻一體,不管是夫還是妻,都可以代表對方,有什麼不能代?”
蔣老夫人被噎得瞬間語塞,面無表情,內心卻不悅地看向牀那邊,不明白只是段沒有感情的婚姻罷了,他爲何如此維護周挽。
在場的女眷來回看他們母子,方可菲暗瞥蔣老夫人,眼神裏有絲看熱鬧的奚落。
“媽,我覺得七弟說的合情理。”大房媳婦是位端莊大氣的職業女性,難得開口勸婆婆,“若讓生病的七嫂敬茶,傳出去會不好聽,爸還在下面呢,他也會贊同七弟的做法。”
良晌,蔣老夫人沉嘆聲氣,看向蔣禾語重心長道:“阿禾,媽不是不講道理,只是怕大喜的日子不吉利,傳統是很重要的。既然你覺得行,那就按你說的做。”
說完轉身便出去了。
一衆女眷也隨之出去。
蔣禾坐回牀邊,伸手替周挽掖了掖被角,轉頭看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發呆的蔣北辰,道:“辰辰,怎麼不說話?”
蔣北辰心情低落道:“媽咪生病了。”
“你擔心媽咪是不是?”蔣禾起身走過去,在他旁邊落坐,擡手摸着他小腦袋,“放心吧,媽咪打過針了,很快就會醒過來。”
“可是爸爸,你不是說媽咪今天都不能下牀嗎?”蔣北辰仰起頭問他。
“媽咪需要休息,當然不能下牀。”
“那我可以找媽咪陪我玩嗎?”
“不可以。要等媽咪康復纔行。”
“噢…”
蔣禾起身朝衣帽間走,“等爸爸換好衣服一起下樓。”
“知道了,爸爸。”
幾分鐘後,蔣禾換好衣服,最後看了眼周挽,牽着蔣北辰離開房間下樓。
上午的機場內已是人潮擁擠。
候機大廳裏,蘇粟被蘇母催着登機。
“媽,我想再等等,阿禾不會不來送我的。”蘇粟不死心道。
她都給他發了信息,他不可能看不見。
蘇母一聽,心裏知道她肯定是在等蔣禾,只是沒說破,現在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人家昨天已經結婚了,是有家庭的人了,你還等什麼?等着做小三?阿禾從來沒有跟我們家有過約定,有這個意思的是蔣世伯母,但阿禾是個主見意識非常強的人,就算蔣世伯母鐘意你,阿禾也不可能會娶你,他也沒有給過你一句承諾,你爲什麼這麼死心眼,非要等他?聽媽一句勸,不要再爲了他耗時間,你都三十了,不要爲不值得的人浪費時間,到了國外好好看看,遇到合適的良人,就結婚了吧。”
蘇粟一味看着機場大廳門口,哪裏聽得進去這些苦口婆心的道理。
等蘇母說完了,才敷衍的來了句:“我都知道。媽,你回去吧,阿城和阿庭他們都回去了,我再等一會兒,不見人就走了。”
見她還是這個樣子,蘇母心裏急但毫無辦法,一氣之下丟下句氣話,“說也不聽,我沒那麼多精力管你,愛怎樣就怎樣!”
說完轉身走了。
蘇粟這才把注意力轉到母親身上,想喊她,可一想到她又是勸她放棄蔣禾,瞬間打消了念頭,默默目送着她生氣離開的背影,自知有愧於父母,可控制不住深愛着蔣禾的心。m.
這時候,廣播響起登機提醒。
蘇粟毫不猶豫轉身跑去改簽時間。
下午三點,周挽醒了。
但全身發虛,可頭腦是清爽的,不似昨晚累得沉重不清的感覺,最重要的是身上很黏膩,像剛出過一身汗。
她伸手掀開一些被子,一轉頭便看見疊着長腿坐在沙發邊看手機的男人,坐姿挺拔,表情專注嚴肅,雖然身上穿着休閒服,但一派大老闆的態勢。
他怎麼在這裏?不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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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禾敏銳的察覺到注目禮,注意力自手機移向牀那邊,看見她醒了,拿着手機的手關掉手機,隨意搭在腿上。
“夫人感覺好些了嗎?”
周挽坐起身,突然覺得肚子挺餓的,聽不懂他的話:“我怎麼了嗎?”
 p;昨晚她洗完澡就睡下了,就是睡下不久之後覺得頭挺難受,以爲是太累了,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他起身走到牀邊坐下,將手機順手放到牀頭櫃上,旁邊是她拿下來的婚戒,而他左手無名指上還戴着。
擡手以手背觸她額頭,溼涼溼涼的,可沒兩秒她就立馬退開,不自在的與他拉開一些距離,並且別開了頭。
“蔣先生無故摸我頭做什麼?”
雖是夫妻,可他們之間沒親密到可以隨意動手動腳。
他不在意的看着她迷人的鹿眼說:“你高燒四十度,現在已經是下午。”
“發高燒?!”她喫驚低喊,瞠大雙眼看回他並擡手摸自己額頭,終於想通了爲什麼昨晚累到只想睡覺,現在身上又黏乎乎的。
那照這麼說來,早上的敬茶她也沒敬,不曉得他家人該怎麼想她了。
隨便吧!反正又不是真跟他過一輩子,愛怎麼想怎想。
“現在退燒了。”他轉頭看眼牀頭櫃上的電子鐘,看回她,“還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嗎?”
她下意識搖頭,“是你在照顧我嗎?”
肯定耽誤了他不少時間,他可是集團掌權人,忙得很。
“照顧妻子是丈夫的責任。”他淡然說完起身往外走,“你出了不少汗,先去洗個澡,我讓張嬸弄點喫的上來。”
望着他的偉岸的背影,周挽忙不迭抱歉道:“謝謝你蔣先生,很抱歉耽誤你不少寶貴的時間,但這個人情我會記住的。”
這生疏的腔調,揣着褲袋往門口走的蔣禾臉色瞬時陰了一層,並未再回應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挽有種感覺他似乎不悅?
正尋思,房間合上了,而他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屏幕驀然亮起,鈴聲隨之響起。
看見是蘇粟的來電,她連忙拿了手機就往門口走,但鈴聲只響了兩聲便斷了。
她停下腳步看看手機,轉身折回去,手機卻震動兩下。
蘇粟發來消息——
阿禾,登機時間又快到了,我還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