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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福財哪裏有錢
他現在的口袋裏,統共也就一百多文錢,那是留着買喫食的。
鍾氏哥嫂一起罵他,一起找他要錢,一個抓着根扁擔,一個抓了把鋤頭,惡狠狠地攔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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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得他左跑右跑,到底是跑走了。
“這個無賴,再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鍾志良大罵。
駱福財在鍾氏的孃家,沒有得到同情不說,還差點被打了。
他心中不甘心,便又跑到駱氏族長二太公那裏求情。
二太公看到他,更是沒有好感,馬上叫孫子們給打了出去。
老爺子更罵道,“你誰啊哪兒來的混帳東西,滾”
他平日不做好,在親戚間騙喫騙喝騙錢,名聲早就臭掉了。
沒人喜歡他,現在他有麻煩,沒落井下石就算客氣了,大家怎肯幫忙
駱福財無法,只好又回了瓜棚裏。
到下午時,鍾氏回來,見他在瓜棚裏睡覺,臉都氣白了。
打又打不過,趕又趕不走,鍾氏心一橫,乾脆不理他,當他不存在。
洗衣,不洗他的。
做飯,不做他的。
駱福財直嚷嚷,“怎麼不洗我的衣裳”又嚷着,“我的飯呢”
春丫自然是不理會他的。
春寶小眉頭一皺,“爹,我碗裏的粥很少,不夠我們兩人分。”
駱福財再混,斷然不會搶兒子的。
他從袖裏摸了幾個銅板,走到村頭賣燒餅的鋪子裏,買了兩個燒餅,將鍋裏一點剩的野菜粥兌了點井水,對付了一頓。
鍾氏見他這樣,更是氣得不想理他了。
黃昏時分,李嬌娘和駱誠回了家。
兩人剛將馬車停好,春丫來了。
李嬌娘也正好想問問她家的情況,便說道,“春丫,快進屋坐會兒。”
春丫低着頭,悶悶地跟着李嬌娘進了屋裏。
“你娘還好吧”李嬌娘給她倒了杯涼茶。
春丫沒喝,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娘還好,娘請我們村的里正寫了和離書。”
李嬌娘和走來的駱誠對視一眼,又問道,“你爹簽字按手印了嗎”
“他將和離書撕了,還罵了我娘。”春丫搖搖頭,“娘說,撕了還會再寫。”
李嬌娘心中暗想着,鍾氏已經對駱福財失望到了極點,駱福財撕了和離書,也是沒有用的。
她拍拍春丫的手背,“你別擔心,這件事,也是你爹和你孃的事情,他們鬧他們的,你和春寶過你們的日子,大人的事情,你們別摻和。”
“我不摻和,但我爹他”春丫扭頭,不想多說。
李嬌娘想到一件事,“春丫,萬一你娘和你爹真和離了,你娘打算去啊兒”
她記得,鍾氏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和孃家哥嫂的關係也一般。
上回他們房子燒了,鍾氏孃家的哥嫂就沒接濟鍾氏母子。
“娘說,她自有法子,叫我們不用操心。”春丫道。
“春丫,萬一沒地兒住了,你們還來找我和駱誠哥。”李嬌娘握着春丫的手。
春丫並不是來求幫忙的,她現在手裏有了些錢。
她只是心裏難過,想找人說說話而已。
爲什麼別家一團和氣,她家裏成天鬧轟轟的
送走春丫,李嬌娘對駱誠道,“駱誠哥,萬一六嬸沒地方住的話,咱們將這房子讓給她暫時住着吧我們住酒館去,來回跑的,也怪累的。”
駱誠看她每天早起晚歸的,以往睡到半夜還會醒來,這幾天就沒有醒過,一直睡得沉,可見累着了。
“好,咱們住酒館去。”駱誠不反對。
春丫離開李嬌娘家,悶悶地往家走。
太陽快落山了,村裏的路上,有不少從田裏歸來的人們。
有的只扛着農具,有的挑着籮筐,有的趕着牛,騎着毛驢。
夏天天熱,大家都是在天矇矇亮時出門,在大中午天熱的時候休息,在下午過半時再出門,一直到黃昏時分再回家。
向二寶趕着牛兒,往家走來,見春丫低着頭走着,他便喊着她,“春丫春丫”
春丫擡起頭,心裏長長一嘆,只應了一聲,又低着頭繼續往前走。
“春丫你昨晚上哪兒去了”向二寶攔着她,問道,“駱誠哥以爲你找我來了,我說沒見着你,那時你上哪兒去了怎麼找起你來了”
“也沒上哪兒去,就是心情不好,在瓜田裏瞎走着散心呢。”春丫撒着謊。
向家的人,全都勤勤懇懇的,向二寶的爹從不賭錢,也不打他娘。
可她爹呢
又賭錢不說,還不幹活,現在還打起了她娘。
有個這樣的爹,她在向二寶的面前,擡不起頭來。
何況,昨天還出了那等事
春丫心裏煩躁起來。
“哦,就在家附近呢,那我放心了。”向二寶說完,不好意思笑起來,“今天一天沒看到你,我還擔心着,看來我瞎想了。”
“天不早了,我回了。”春丫朝他點了點頭,快步往家走去。
向二寶回頭,瞧着她匆匆跑走的背影,撓着頭,自言自語道,“她怎麼回事呢”
又過了幾天,那片西瓜地的主家,請了一個短工和鍾氏一起,將剩下的所有西瓜都摘了,藤蔓也割了。
必竟到了季節,再過上一個月,天就得轉涼。
西瓜得趕緊着賣掉。
藤蔓上的西瓜也摘得差不多了,縱使上面還有些殘留的花兒,也長不了好的西瓜了。
這一季的瓜藤,長到頭了。
鍾氏的活兒,便是幫主家看瓜地,現在瓜地成了空地。
鍾氏就不好再在瓜棚裏住下去了。
她帶着春丫和春寶,果真在起火的廢墟產旁邊,搭建了個木板屋。
鄰居們見她可憐,這家送個桌子,那家送點米菜的。
至於駱福財,鍾氏搬家時,沒有搬走他的任何東西。
西瓜地的主家,會不會將他的東西扔出去,她可不管。
再說了,他也沒有什麼東西在家,一雙鞋子,一把扇子而已。
鍾氏搬家的時候,駱福財還在外面遊蕩呢。
李嬌娘得知鍾氏的情況,邀請她到家裏住。
“反正我們酒館裏有住的地方,六嬸不如住我們家去吧那家裏空着也是空着。”
鍾氏不同意。
上回找到駱誠家裏,她就不樂意。
她不是愛麻煩親戚的人。
找到駱誠家,也是因爲婆婆要她去的,她不去,婆婆就動手打她。
她要是再住進了駱誠家,那房子寬敞舒適,駱福財一準又跟着去。
和離書還沒有簽好名,他會一直賴着她。
那天撕了和離書後,駱福財就又跑走了,一直沒有回來。
李嬌娘見她執意不肯去,只好作罷,也送了些西來。
“是家裏蓋房子時多餘的木料。”李嬌娘笑着道,“放着時間久了會爛掉,還不如給嬸用着。”
其實是她現買的。
說現買的,鍾氏一定不肯要。
東西已經拉來了,鍾氏不過意不去,只好收下了。
她便又對春丫道,“集市上趕集的時候,記得到酒館裏幫着你嬌娘姐。”
春丫點頭,“曉得了,娘。”
駱誠則帶着向二寶,幫鍾氏將木板房擴建了,蓋得像個房子的樣子。
不及左右鄰居們的房子,但也有兩間屋子,外加一間小廚房。
向家一家子,在飯後議論起了鍾氏來。
“春丫隨她娘,不隨她爹。那鍾氏,寧可自己住木板房,也不肯借住到駱誠家來,是個有骨氣的。”向大娘子如今對鍾氏的印象極好。
向大寶媳婦被春丫救過一命,更是不遺餘力地說着好話,“看長相就知道了,和鍾嬸子長得像極了,人家都說,孩子長得像隨,性子就像誰的。”
“聽說,鍾氏在和駱福財鬧和離”向廣財看了眼家人,說道。
向大娘子不高興了,“和離怎麼啦又不是被休你個倔老頭子怎麼那麼多的話”
向廣財嘟囔着道,“我不是嫌棄她,我是說,那駱福財怕是不會罷休,會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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