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馬上跟着附和,脆聲喊着,“娘——”
兩孩子把柴三姑娘嚇了一跳,窘在那裏。
世子,“……”他能把兒子的屁股抽爛嗎?
知不知道這很失禮?
李玉竹也吃了一驚,小屁孩還真敢說啊!
世子黑沉着臉盯着兒子李景,“不行!”
李景眨着眼,“爲什麼不行啊?”
世子眉頭緊鎖,“你有娘。”
李景看着他爹,“可是娘走了啊,她不回來了。”
世子將李景從屋裏擰出來,想將兒子的嘴巴縫住,“娘看病去了,會回來的。”
李景搖搖頭,“那天我聽爺爺奶奶和你說,娘跑了,不回來了呀,爹,什麼叫和離書?”
世子尷尬得忤在那裏,“……”
屋裏,柴三姑娘驚訝得睜大雙眼。
李玉竹看她一眼,走到外間去看那父子倆。
世子拎着兒子走遠了。
“爹,和離書是什麼書呀?你跟奶奶說你和娘寫了和離書,她不回來了,是不是的呀?爹?”李景勢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閉嘴!”世子低聲怒吼。
啪——
李景的屁股被抽了下。
抽得很響,老遠都聽得到聲音。
“哇,小姑救命,救命啊——,柴姨救命——,救命啊——”李景扯着嗓子號哭起來,“嗚嗚嗚,啊啊——”
鬼哭狼嚎一般。
世子想找個地洞將兒子塞進去。
這一喊,屋裏的柴三姑娘和李玉竹一起朝他跑來了。
“哥,你怎麼打景兒?”李玉竹從他手裏將李景解救出來。
李景哭得傷心極了,回頭一看,發現柴三姑娘也在,他馬上撲過去,抱着她的腿更加號哭起來。
柴三姑娘懷裏抱着的果果,反而咯咯咯開心地笑起來。
“童言無忌,李大哥不要跟他計較了。”柴三姑娘微笑着解圍。
世子的臉色更加窘然了。
李玉竹拍拍世子的胳膊,微微一笑,“哥,你怎麼跟個孩子計較?”
“你過不過來!”世子黑着臉,指着李景。
李景乾脆藏到了柴三姑娘的身後,露着半個小腦袋看着他爹,“我不!你打我,哼!我不跟你玩!我跟柴姨玩!”
世子磨牙,“反了是不是?”他的臉今天被這小子丟盡了!
他後悔那天在父母的屋裏說話時,沒有去仔細看李景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結果好了,這小屁孩將話聽了去,鸚鵡學舌瞎說一番。
“他還不到三歲,你打他一頓,他也不明白呀。”李玉竹將世子往前推,“你反對打孩子,怎麼今天反而打起孩子來了?”
世子被李玉竹說得愣了愣。
“好了,我會跟景兒好好說的,你先去忙你的吧,這雨也停了,你去看看三哥網的魚蝦吧,我聽說大雨後魚蝦會特別多。”李玉竹又說道。
跟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孩子計較,自己也成三歲小兒了,世子回過神來,臉色更加尷尬。
“三妹,你管管景兒,我去看看老三那裏要不要幫忙。”世子朝李玉竹點了點頭,大步往前院走去。
李玉竹回頭,拉過李景,和柴三姑娘又回了屋裏。
李景沒心沒肺地又去玩他的木頭疙瘩玩具。
柴三姑娘將果果放進圍椅裏,看一眼李景,小聲問李玉竹,“玉竹,景兒娘……真的走了?你不是說,她看病去了嗎?”
李玉竹被問得不知怎麼說纔好。
她心中嘆了口氣。
這事本來想瞞孩子,但沒想到,景兒這個鬼機靈還是知道了。
再說薛氏跑走,又不能跑出鎮安府,大家將來進縣城或是去城府,還是會遇到薛氏。
紙包不住火,李玉竹便也不瞞着柴三姑娘了。
“他們確實和離了,家裏本來想瞞着倆孩子,但沒想到,竟然被景兒偷聽了去。”李玉竹澀然說道。
“爲什麼和離?”柴三姑娘又問,頓了頓,她覺得問得很失禮,“我問得太冒犯了,玉竹,算了,你別說了。”
李玉竹笑了笑,說道,“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這鎮安府又不大,將來你去縣城或府城赴宴喫酒席,說不定能遇到她。”
薛氏這人,一般有錢人她根本瞧不上,能讓她下定決心跟去的人,非大富即大貴。
柴三姑娘驚訝了,“她沒出鎮安府?”
李玉竹心說,薛氏當然會在鎮安府。
李家人離開鎮安府便是抗旨,薛氏雖然和離了,但還沒有得到皇帝那兒的准許,所以聖旨對她仍是有效的。
除非,薛氏的新相好是個有大能力的人,能見着皇帝替她說情,將她的名字馬上從李家族譜上除了,否則,在皇帝的眼裏,薛氏依舊是李家的媳婦。
這話她不能跟柴三姑娘說,只說道,“她有親人在鎮安府,可能她在那裏。”
柴三姑娘輕輕鬆了口氣,臉上的神色輕鬆起來,“好了,咱們不提她了,來,咱們跟景兒和果果玩。”
……
柴三姑娘在李家住到第四天時,柴大公子找到李家來了。
李玉竹得知他進了宅子,馬上讓柴三姑娘裝起病來。
她剛認識柴三姑娘時,已經配合着柴三姑娘裝了一回病,這回更是手到擒來。
柴大公子由李興安帶着,來到柴三姑娘的住處。
他一進臥房,就被李玉竹攔着了,“娥英的舊病又復發了,她現在身體很虛弱。”
柴大公子蹙眉說道,“李三姑娘,她前幾天不是好好的嗎?對了,我記得,你給她治過病後,你不是說,她的病已經全好了嗎?怎麼又會病倒?”
李玉竹說道,“是的,我是這麼說過,但她的身體沒有養好,她的脖子上割去了一個瘤子,這個病根去除後,養好身子最少得一年半載,可這才過了幾日?柴大公子,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話你應該聽過。”
柴大公子的想法,也不好跟李玉竹細說。
他說道,“我去看看娥英。”
“她在牀上休息着,剛吃了點藥,這會兒在閉目養神。”李玉竹讓開身來,讓他進屋去了。
柴大公子走進臥房,粗布簾子後面的牀上,果真躺着柴三姑娘,她的嬤嬤姜嬤嬤坐在牀邊守着。
屋裏瀰漫着一股子藥香,屋中的桌上,還有喝過藥沒來得及處理的藥碗,碗裏殘留着一些藥渣。
“大公子來了?”姜嬤嬤站起身來。
柴三姑娘也睜開眼來,輕輕喊着,“大哥。”
聲音柔弱得不像話。
“既然身子不好,怎麼不在家裏養着?怎麼到李家住着了?”柴大公子朝柴三姑娘擺擺手,示意她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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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蒼白的柴三姑娘澀然一笑,“你不在家裏,我一個人住着怪悶的,就來李家竄門。沒想到,到她家時病發了。李三姑娘建議我住到她家來,好隨時給我看病,我便搬來了。”
柴大公子打量着屋子,屋子的牆壁是竹子加黃泥夯實的。
屋裏的地板是平整的泥地,沒有鋪石板。
屋頂也是竹子的,雖然簡陋,但簡陋中透着一股子雅緻。
都說李家是北地逃難來的書香之家,大公子的字,更是賽過縣裏的師爺,可見傳說不假。
因爲從屋中的佈置就可看出來。
牆壁上掛着一些字畫,不是妹妹的手筆,大約是李家哪個姑娘畫的。
比不上大師之作,卻也別有一番韻味。
竹子做的條桌上,擺着竹筒做的花瓶。
瓶中擦着一些山野中常見的花兒。
窗子是月洞形,開窗便見屋前的海棠樹和幾桿紫竹。
這家的環境還好,有又個看會病的小大夫,宜居住。
但,他妹妹怎能在此常住?他妹妹得馬上去嫁人。
柴大公子坐到牀邊的椅上,說道,“小妹,我已經和縣令大人說好了,兩日後我會帶你去縣城,縣令做的媒,定是不錯的。
我也瞧過那少年了,模樣兒不比羅家小子差,年紀比你大四歲,如今是縣令的門生,家裏在縣城還有三家大鋪子,家境不錯,你嫁去不會委屈的。”
柴三姑娘苦笑一聲,“哥,我這樣子,後天能去縣城麼?我倒是想去,可我沒有力氣走路啊。”
柴大公子急起來,“那如何是好?”
柴三姑娘看着自己的大哥,澀然說道,“大哥,我又病了,就算我強撐着去相親,就算人家肯娶我,若我婚後又病了呢?
你就看着人家休我麼?你忘記了,我和羅的婚事可是自小就定的,可結果呢?羅家知道我病了,馬上轉身娶了二姐,我已經被羞辱過一回了,你還想讓我被羞辱一回嗎?”
柴大公子被反問得愣了愣。
他嘆聲道,“小妹,我並非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