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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福財嚇得大聲叫嚷起來,“趙大哥,有話好好說呀,趙大哥,這可是生財手啊,斷了指我還怎麼翻本”
“你騙老子多日了,老子信你個鬼把他摁着,老子要動手了”大鬍子漢子懶得跟他廢話了,招着手叫着同伴。
有兩人衝上來,一左一右將駱福財摁在了一張破桌子上。
另一個人走到外頭轉了轉,拎着把柴刀走來,遞給了大鬍子。
大鬍子走上前,掄起柴刀就往駱福財的手上砍去。
都不帶商議猶豫的。
刀一落,駱福財的慘叫聲隨之而來。
“啊,啊啊啊”
是真砍了。
左手的小指無名指還有中指,齊刷刷地被斬斷了。
駱福財打小就被老孃寵着,親爹寵着,成親後鍾氏憨厚本份,本着女子主內男子主外不讓他沾半家務活。
而事實上,他又並沒有主外。
他沒了錢鍾氏就賺了給他,或是他娘駱孫氏給。
駱福財哪裏喫過苦,受過罪
更別說受傷之類,那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這會兒被人砍了手指,老話說,十指連着心啦,疼得他差點死過去。
“哼這只是利息,本金三百貫不還來,左手的另兩根手指也不必留着了。”大鬍子哼了一聲。
拎着滴血的柴刀,朝另三個同伴招招手,幾個人走出了山神廟。
駱福財右手捂住着斷指的左右,在地上不停地跳着。
疼啊,真疼。
他哆哆嗦嗦着撿了那三根斷指,放在袖子裏,抹黑往山下走來。
心裏罵着女兒不幫他一把。
上回給她尋的是一個快死的小子,她不樂意,跑了。這回尋的是壯漢子呀。
雖說是嫁三兄弟,年紀有些大,但女子麼,嫁誰不是嫁的
一碗飯一碗水的養大,她竟一點不知感恩的,還叫來駱誠打他
這閨女白養了
駱福財在心裏罵,想想又憋屈,便破口大罵。
罵了春丫又罵鍾氏無情,他親筆寫了信給她看,她都不來看下他的
十來年的夫妻啊,她怎麼那麼冷血
死婆娘是想被休麼
他大聲地罵着,走着,引得惡狼來了,在山林不遠處嗷唔叫嚷起來。
夜深,這聲音聽着十分的滲人。
嚇得駱福財再不顧不上手指的疼了,提起袍子擺,拔腿就跑。
李嬌娘和駱誠,連夜將春丫帶回到鍾氏住的瓜棚。
鍾氏回來後,一直沒有睡,就坐在瓜棚的門口,候着消息。
她哪裏睡得着呀
甚至連瞌睡都不曾打過,心裏一直焦急不安着。
也不知等了多久,月色下的田梗上,走來幾個人。
隱約還有一匹馬。
她豁地站起身來,跑到田梗上去。
春丫遠遠地看到,從瓜棚裏跑出個人來,站在田梗上。
她料定是她娘鍾氏。
春丫想到剛纔的委屈,哇地一聲又哭了出來。
鍾氏聽到她的哭聲,一顆心終於落回肚裏,大步跑了過去,“春丫呀,你這死孩子剛纔跑哪兒去了你說你個大姑娘,大晚上的到處跑什麼呀,這給壞人捉去的話”
她罵着罵着想着女兒回來了,算了,不罵了,橫豎回來了不是。
春丫翻身下馬,擡着袖子抹着淚。
李嬌娘笑着道,“六嬸,她好着呢,受了點驚嚇而已。”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跑哪兒去了快說,春丫。”鍾氏急着道。
“我”春丫吸了口氣,沒有將剛纔的事情說出來,這是李嬌娘提醒她的,說了也於事無補,說了,更會叫娘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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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爹,走迷了路,正坐在路旁哭呢,嬌娘姐和駱誠哥找到我了。”她按着李嬌娘的要求撒着謊。
鍾氏鬆了口氣,“你這孩子,我還擔心你被壞人抓了去呢,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又道,“你找爹做什麼我都打算休了他的”
她恨恨咬牙說道。
雖然女兒什麼也沒有說,但她心裏想着,一定是女兒找駱福財去了。
那個不管家裏死活,還要妻女擔心的男人,她不想要了。
春丫喫驚地看着鍾氏,“娘”
“他不養你,娘養你,娘給你攢嫁妝。”鍾氏恨恨說道。
李嬌娘和駱誠對視一眼。
天黑,她看不情駱誠的表情,但隱隱聽到男人的鼻子嘲諷地輕哼一聲。
啊,跟她想的一樣呢。
休了好
不過,她還是試探着說道,“六嬸,這,這休夫的事情,還是先放放吧,六嬸別衝動。”
“我沒有衝動,我想了很久了,打房子被燒後,我就在想了。”鍾氏搖搖頭,“嬌娘別勸我,我心裏有打算呢。”
房子被燒,這麼大事情發生了,駱福財跟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她帶着婆婆和兒女,舔着臉上門找八杆子才搭着邊的親戚借宿,男人回家後,不知給家裏人找房子住,只知找她要錢,還揹着她賣了女兒
女兒這麼大了,哪兒一直住廚房裏
再這麼住下去,女兒都嫁不出去了。
鍾氏一會兒嘆息,一會兒在心裏罵駱福財。
“好吧,六嬸不管做什麼決定,我和駱誠哥都會站六嬸這一邊,天不早了,我們回了。”李嬌娘道,她拍拍春丫的肩頭,“再不許像今天這樣瞎跑,不然的話,我可不認你這個小姑子了。”
李嬌娘的聲音沉下來。
想着剛纔在山神廟的兇險,春丫哪裏還敢亂跑
她點了點頭,“曉得了,嬌娘姐,我再不會了。”
“好了,你們也早點睡吧,我們回了。”李嬌娘朝母女二人揮揮手,坐上馬。
駱誠坐在她的後面,兩人騎馬離開了。
鍾氏拉着春丫進了瓜棚。
她點着了燈,左左右右,仔仔細細打量着春丫,“春丫,真沒事吧”
“沒事呢,娘。”春丫微微一笑。
她心說,李嬌娘真是細心,他們並不是直接從山神廟回來的,而是又回了下李嬌娘的家。
她在山神廟裏被人捆過,哭過,頭髮亂了,衣衫鬆了,就這樣子回來,她眼尖的娘一定會疑心。
李嬌娘打水讓她洗了臉,給了梳了頭,整好了衣衫,他們纔回了瓜棚。
鍾氏發現,女兒的頭髮和衣衫確實齊整着,只眼睛紅了,春丫剛纔也說走迷路了哭過,她這才放心下了。
“我真怕啊,咱們這附近的村子裏,雖然還太平啊,也沒有發生過搶女人殺人的事情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你可是個未嫁的姑娘。”
“叫娘擔心了,女兒心裏很愧疚呢,再不敢了。”春丫抱着鍾氏,心裏縱使有被她爹算計的委屈,也不敢說出來了。
她怕她娘會氣死。
“哎,你知道了就好了,你要是出啥事,娘娘怕是得哭死。”鍾氏揉起了眼角。
春丫心裏更是愧疚了。
駱福財沒敢馬上回家,而是在村裏一戶人家的草垛裏,窩着睡起覺來。
他擔心遇到駱誠和李嬌娘,那兩人再會打他。
真是,大侄子不幫他,反幫春丫一個丫頭,丫頭遲早要嫁人,嫁人就是別家的人,幫別家人,這駱誠腦子被驢踢了
氣死他了。
因爲手疼,再加上鬧了大半晚上,駱福財昏昏沉沉地,一直睡到日上竿,也沒有醒來。
這個地方又陰涼,又沒人吵,他睡得愜意呢。
而駱誠和李嬌娘,則是在天矇矇亮時,就起了牀,梳洗好,沒有喫早飯,直接去了集市的酒館,他們去酒館做早飯。
馬車走得快,十里路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
再說鍾氏。
她只迷糊了下,看到外頭天亮了,她匆匆起了牀,給兒子女兒熬了野菜粥,自己卻一口沒喫,她喫不下,揣了一把銅錢,腳步匆匆往裏正家走來。
她要央求里正給她寫和離書。
里正是個落榜的秀才。
村裏不少人不識字,有人要寫個狀紙,寫個契約書,寫個書信啥的,都是找里正。
里正爲人和善,加上他的身份在,找他寫,最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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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覺得,還是要勤快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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