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竹打量着柴三姑娘。
她的病好了之後,原先瘦得不成形的臉,漸漸有了些肉感。
但跟普通人相比,比如跟苗條身材的大郡主相比,還是要瘦不少的。
而在這時期的古代,富態纔是主流審美。
難怪她不自信了。
“說不定相親的人,還覺得配不上你而主動放棄呢,你別多想。”李玉竹安慰着她。
“不不不,你不知道我哥的想法,他現在很急着要將我嫁出去。”柴三姑娘嘆了口氣,“就算對方不同意,他也會想辦法將我嫁出去的。”
“爲什麼?你年紀又不大,我大姐和你差不多年紀,我爹孃都沒着急呢,你大哥急什麼?再說了,這婚姻的事情,哪能倉促行事?”
這時期女孩的出嫁年紀,沒有特別規定。
有十五六歲出嫁的,有十七八歲出嫁的,有些有錢的人家,會將女孩兒留到二十歲出嫁的也有。
宮裏的幾個公主,更是過了二十歲纔出嫁。
不像前朝,因爲頻繁戰亂造成國中人口巨降,對初婚女孩的成婚年紀做了硬性規定,即女子超過十七歲不嫁要罰銀子或全家一起罰打板子。
不少人家怕罰錢,都是早早地就將家裏的女孩兒嫁出去。
本朝已經安定了近百年,人口比前朝翻了一番,因此朝廷對女孩兒的出嫁年紀沒有特別規定,民間都將女孩兒出嫁的年紀儘量往後延。
有錢的是心疼女兒,不希望女兒早早到婆家辛苦持家,沒錢的則是希望女兒在家多幹幾年活。
柴三姑娘不缺錢,年紀纔剛十六歲,成婚年紀還早,她哥爲何逼她出嫁?李玉竹心中好奇。
柴三姑娘嘆着氣,“是因爲……”
她抿了抿脣,把頭扭過去。
一副很煩躁的樣子。
李玉竹明白了,有人給柴大公子施加壓力了,他纔想讓妹子早點嫁出去,堵人的嘴巴。
“好吧,你不想說就不說吧。”李玉竹說道。
可能有難言之隱。
柴三姑娘咬了咬脣,還是說道,“因爲我二姐懷孕了,如今家裏所有人都圍着二姐轉,羅家還送了不少禮物來,還說了些傲氣的話,我大哥才生氣着急。”
“哦?你二姐懷孕了?”李玉竹掐指算着日期,“好快呀,不到兩月呢。”
那兩口子倒是努力得很。
“所以她才驕傲,幾乎每天回家來,故意找我大哥辦事氣我大哥,還時不時問我的親事。”柴三姑娘扯脣冷笑,“我本來有親事的,被她搶了!她還好意思問?”
李玉竹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柴大公子的想法,“你大哥也是氣不過啊。”
“氣不過又怎樣?難道就因這個要將我早早嫁出去?一時尋得到好人還好,尋不到倉促出嫁,這不是害我麼?”柴三姑娘急得眼睛都紅了。
“彆着急,娥英,走,咱們找我娘去,我娘經過的事多,她一定有辦法。”李玉竹說道。
柴三姑娘點了點頭,“嗯,我正是這樣想的。”
她讓車伕將禮物擡進院中來,那幾個錦盒則自己拿着,和李玉竹往北院正屋走來。
錦盒有六個,李玉竹要幫她拿,她不肯,“沒多重呢,我自己拿吧,是我送的禮,哪能讓你拿的?”她笑着道。
李玉竹只好由她了。
北院正屋中,廬陵王妃將一家人的衣裳洗了後,正陪着果果在玩。
廬陵王則和李景玩着木頭玩具疙瘩。
李玉竹帶着柴三姑娘進了屋,“母親,柴三姑娘來了。”
柴三姑娘先喊了聲廬陵王“李伯父”,又喊着廬陵王妃“李伯孃”。
廬陵王笑呵呵點頭,“稀客稀客,快請進。”又告訴李景喊“姨”。
李景怯怯地喊了一聲。
柴三姑娘笑着道,“乖景兒。”
廬陵王妃很高興,馬上抱着果果走過去,“果果,來看看誰來了?”
果果喜得露着小白牙,將兩只小胳膊伸向柴三姑娘,“姨。”
李玉竹故意沉着臉逗她,“以前見了我就喊姑的,現在居然喊姨!不跟我親了?”
果果看了李玉竹一眼,不理她,固執着將手伸向柴三姑娘,“姨。”
李玉竹佯裝生氣,將頭扭過,“哼,不跟你玩了!”
果果拍着李玉竹的臉,將她一把推開,眼睛卻看向柴三姑娘,“姨。”
李玉竹氣笑了。
柴三姑娘將禮物盒子放在桌上,將果果接過來抱着。
她笑着道,“呀,幾天不見,果果又多了兩顆牙。”她又捏捏果果的小臉蛋,“臉上也多了點肉,最近喫什麼呀?長重了不少呢。”
果果摟着她的脖子,親暱的挨着她的臉,“姨,姨——”
逗得柴三姑娘不住地笑,“好乖的果果,姨喜歡你哦。”
廬陵王妃看着桌上的禮物盒子,搖搖頭笑道,“娥英啊,你來看果果,我們就很高興了,還帶什麼東西呀?”
“這些是我哥買給我的,那宅子裏只我一人住着,我哪喫得完,一直放着也會壞掉,便拿來了。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們可別嫌棄啊。”她笑着道。
“不嫌棄不嫌棄。”廬陵王妃笑道。
柴三姑娘又指着其中一個盒子,“這是給果果的衣裳,我閒着無事做的,不知合不合果果的身。”
廬陵王妃打開來看,她驚訝道,“真好看,這料子可不便宜,娥英啊,你費心了。”
“不值什麼錢的,小嬰兒的裙子,要不了多少布料。我第一次給小孩兒做衣裳,也不知做得好不好。”柴三姑娘不好意思笑道。
廬陵王妃抖開來看,誇讚着道,“很好很好,比玉竹她們姐妹三個的女工要好,她們幾個,小時候一捏針就各種找藉口,所以現在啊,縫個衣裳像要她們命似的,不住地加快叫苦。”
她誇張地說着,逗得柴三姑娘笑起來。
李玉竹又說道,“母親,父親,娥英還帶了兩大罈子的酒來,現在搬到廚房去了。”
提到酒,廬陵王高興了,“哎呀,來就來嘛,帶什麼酒的。”說着客氣話,卻將李景抱起來,“你們聊,這孩子鬧着呢,我帶他到外面玩去。”
他也沒帶李景去玩,而是去廚房看酒去了。
酒香濃郁,深得廬陵王之意。
東西帶得特別多,比柴三姑娘第一次來帶的禮物還要多。
見多識廣的廬陵王妃,馬上覺察出了柴三姑娘的異樣。
她微微一笑,“娥英啊,你是不是遇到難事了?怎麼皺着眉頭?”
柴三姑娘將懷裏的果果換了個姿勢抱着,十分歉意說道,“我確實遇到了難事,也特意上門求幫忙的,求伯孃幫我。”
廬陵王妃笑道,“你認了果果做幹侄女,我又是果果的親祖母,這樣算來,我們也算乾親,有什麼事你儘管說。”
柴三姑娘抿了抿脣,便將她大哥催她快嫁人的事說了。
她的遭遇,廬陵王妃從幾個兒女們的口中早已得知了。
柴大公子催着柴三姑娘馬上出嫁,無非是想出一口氣罷了。
可拿妹妹的婚姻爲自己出氣,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廬陵王妃斂了眸色,說道,“你哥哥這麼做,確實欠妥,姻姻之事,哪能這麼倉促草率的?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她想到了大兒子的婚事,四年前,本來已經和安國公府退了婚,可先皇非要撮合不同意兩家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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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聽說重新選的薛姑娘模樣兒出色,爲人機靈,只好同意了。
先皇擔心兩家又生變,非要兩家立刻成婚。
迫於先皇的壓力,婚事馬上就辦了。
可誰知……
倉促着接來的姑娘,沒有仔細瞭解,成婚後各種毛病全都暴露了出來。
要不是當初薛氏婚後不久就懷上了,她早就讓世子休了薛氏。
看在孩子的份上,全家都讓着薛氏,但誰知……
讓來讓去,她還是跑了!
廬陵王妃看着果果,想到薛氏,就十分同情被催婚的柴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