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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二寶說話的聲音很小,低着頭,跟着春丫的腳步走。
春丫轉身過來,眯着眼,促狹着看着他,“你給我做伴啊也行啊,對了,二寶,你會捉蛇嗎”
向二寶:“”
蛇那玩意兒,他最多敢提起柴刀砍死它,叫他伸手去捉,他可不敢。
春丫見他窘着臉,噗嗤一聲笑了,哈哈哈,向二寶怕蛇呢。
“我會捉蛇,你要是看見了蛇,一定要喊我一聲啊,我捉了賣錢。”春丫笑眯瞇道,朝向二寶揮揮手,“那就走吧。”
她打頭走着,手裏的小鏟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扒拉着荒草,翠青色的裙子,和那荒草一個色,要不是一頭烏黑的頭髮,幾乎看不到她的人了。
向二寶可不好意思,叫一個丫頭片子帶路,他扶了扶腰間的弓箭,握着柴刀,大步跟上。
他比春丫的個子要高,走得又快,很快就趕上了春丫,而且繞到她前頭去了。
春丫笑了起來,怕蛇的人,逞什麼能呀
李嬌娘和駱誠,進後山砍了幾棵木頭,裝在馬車裏,往集市上運來。
新店新氣象,他們要做些新的桌子椅子。
蔡記酒館的桌椅,用了多年了,太舊了,上面糊着的油污,用刀都刮不盡。
李嬌娘決定,劈掉當柴火燒了算了。
兩人趕着馬車,走到村口時,遇到了牛二兩口子。
牛二驚訝道,“駱誠,你家的馬兒找到了”
駱誠點頭,“嗯,昨天晚上找到的。”
“晚上晚上幾時”牛二娘子也問。
“哦,半夜的時候,向二寶找到的,牽來我家了。”駱誠如實說道。
“哎喲,我咋不等等呢”牛二娘子跺了下腳,一臉自責的表情。
李嬌娘問,“二嬸子,等什麼啊”
“啊,沒什麼沒什麼。”牛二娘子忙擺擺手,訕訕笑着道。
“你們拉着木料,這是上哪兒去啊”牛二轉了話題,問道。
駱誠道,“嬌娘盤下了鄉里集市上的一家酒館,那酒館的桌椅太破了,我便砍了樹,拉到酒館裏做些新的桌椅。”
“哦哦,你們可真能幹啊,酒館都盤下了呢。哎喲,時辰不早了呢,就不跟你們聊天了,你們快去忙吧。”牛二朝駱誠李嬌娘揮揮手,拉着牛二娘子走了。
兩人走得極快,沒一會兒就走遠了。
駱誠的馬車上,拉着五六棵比碗口還粗的樹,樹踞斷了,堆了一車。
車重,走得慢。
李嬌娘朝走遠的牛二兩口子看去一眼,對駱誠笑着道,“牛二叔牛二嬸,發現咱們的馬兒又回來了,好像很意外呢。”
“嗯,這麼快就找到了,當然意外了。”駱誠道。
李嬌娘笑着道,“牛二嬸的表情,好像很懊悔的樣子。”
駱誠點頭,“是呢,不過,她懊悔什麼呢呀”
李嬌娘笑道,“我猜呀,她八成是後悔跑到向家說不結親的事。”
駱誠皺了皺眉,“她還要找向家麼”
李嬌娘笑了,“我猜不會,主動問結親的是牛二嬸,說不想結親的,也是牛二嬸,她哪裏好意思再上向家向大娘脾氣再好,也會發火的。”
“那樣的話,我就放心了。”駱誠道,“牛二嬸的脾氣,向家都不喜歡,兩家結親的話只會吵鬧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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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拉着牛二娘子走了遠遠的一段路,回頭看看駱誠和李嬌娘趕着馬車,走得只是一個小黑點了,他才停了腳步,開始罵起牛二娘子。
“你昨天那麼慌做什麼看看,這馬不是找到了找到馬,向家就不會去借錢了。”
牛二娘子嘟囔着道,“我哪裏曉得馬兒這麼快就找回了你是沒見昨天向家婆娘的嘴臉哦,我一進門,她就嚷着說日子選好了,叫咱們將親事快點辦了,還說要越快越好。你說,我不快點說不結親,萬一被向家嚷遍全村,說咱大妞要嫁二寶了,那咱們不是喫虧了”
牛二將肩頭扛着的鋤頭往地上重重一放,“呸,不要臉的向家居然想叫大妞早點嫁過去替他家還債想得美呢”
“所以呀,大妞爹,寧可丟一門親事,也別被人算計呀,咱大妞勤勞能幹,又長得不差,還怕嫁不到好人家”牛二娘子道。
“再好的人家,財禮不能少。”牛二道。
“曉得了,五十貫,不能少。”
李嬌娘和駱誠,趕着馬車到了鄉里集市上的酒館後,兩人馬上開始忙活起來。
李嬌娘本來想請人做桌椅,但問了幾個會做木工的人,都說這幾天沒有時間。
李嬌娘和駱誠最後一合計,兩人自己來做。
李嬌娘畫圖稿,駱誠施工。
家裏的工具不齊全,李嬌娘便到集市上買了一套,什麼刨子,起子,量尺等等。
駱誠少年的時候,跟着駱老爹學了一些木工活,有半碗水的水平。
起初,他不肯做,擔心做出的桌椅太難看。
李嬌娘安慰他,這酒館原先的桌椅,也沒有好看到哪裏,照着那樣做也成。
她擔心駱誠放不開手腳做,畫的稿子也很簡單。
眼下找不到人,駱誠只好硬着頭皮做。
木料是新砍下來的,要做高檔耐用的傢俱,需得泡水三月做吸水處理才能使用。
但李嬌娘和駱誠等着用木料,再說桌椅也是簡單式樣的,便直接使用了。
駱誠將木料的皮刨下來,將木料晾曬在大太陽底下。
李嬌娘幫了會兒忙後,走到廚房燒喫的。
廚具不缺,缺的是米菜。
他們從家裏帶了些來,再帶來自己的碗,就在小酒館裏做午飯,煮涼茶。
涼茶先煮好,李嬌娘找了個盆,裝上從後院井裏打來的涼井水,再將茶壺敞着蓋,整個放在盆裏。
壺口散着熱氣,壺底有涼井水散熱。
滾熱的茶水,沒多久就將盆中的井水燙溫了。
李嬌娘倒掉盆中的水,重新裝上涼的井水,再放入茶壺。如此三回,不到半個時辰,茶水就只是些微的溫熱了。
她提着茶壺,拿了兩個碗,來到鋪子前門外。
駱誠在酒館旁的樹蔭下,正認真的踞着樹呢。
“駱誠哥,喝涼茶。”李嬌娘端着碗,笑眯眯送到駱誠的嘴邊。
駱誠窘着臉,“我自己來。”他放下手裏的踞子,拿手在衣裳上擦了戲,伸手來端碗。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李嬌娘笑,“我是你娘子呢。”
“這路上來往的人多,叫人看見的話”駱誠還是接了過去,自己喝起來。
李嬌娘好笑着搖搖頭,臉皮還沒有練厚呢
駱誠喝完涼茶,剛將碗遞給李嬌娘,有個笑着大聲說道,“喲,原來是這裏啊,剛纔我找錯方向了,找到街的另一頭去了。一問,說是在街東頭,我又走回來,哎呀,熱死我了,大侄媳啊,涼茶還有嗎快倒碗我喝。”
李嬌娘擡頭,只見穿得考究的駱福財,搖着摺扇,笑嘻嘻走來了。
駱誠聲音淡淡喊了聲,“六叔。”就又接着忙去了,也不招呼他坐。
他一個遊手好閒的人,還缺坐的地方
李嬌娘笑眯眯道,“涼茶啊,有啊,一貫錢一碗。”
“我說你這大侄媳婦,幾時變得這麼小氣了一碗涼茶,居然要收我一貫錢”駱福財搖搖頭,喊着駱誠,“駱誠駱誠,你媳婦太會算計了。”
“六叔的口袋裏,不是裝着一百貫嗎拿出一貫來買涼茶,不會變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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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一百貫”駱福財嘟囔着道。
“不是前不久,賣了次女兒嗎”李嬌娘咬牙,從牙縫裏吐了幾字出來。
“咳咳,胡說,哪有的事”駱福財冷哼,沒一會兒,一向厚臉皮的他,又笑嘻嘻對駱誠道,“大侄子,跟你說件事,一件賺大錢的事,絕對比你這酒館還要賺錢的事。”
李嬌娘眯了下眼,賺大錢呵呵,莫不是又跟賭錢有關
她且聽聽他說的是什麼事
說不好,她叫駱誠的拳頭警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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