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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誠回道,“好。”
等李嬌娘走向了後院,他拎了把柴刀,這才走過去開院門。
門外,李四小姐李佩玉正打量着四周,神情言語滿是嫌棄。
院牆居然是竹子插的。
院門上面擋雨的屋檐,居然是茅草的。
路上走着的行人,不少人光着腳穿着草鞋。
衣裳大多都打着補丁。
人們的臉色,不是黑就是黃,個個都像逃難的人。
村裏的路坑坑窪窪的,下雨天能出門麼
這家的屋子低矮,牆壁竟是木板的一定是村裏最窮的。
李嬌娘的眼光也太差了,這等窮酸人家,居然也看得上
李佩玉掩脣而笑。
侍女敲了好幾下院子門,纔有人走來開門。
但院門並沒有全開,只開了條半尺寬的縫,一個高個子年輕漢子站在院門後,冷眼看着她們。
“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事”他沉聲問道。
“豁,居然敢怠慢我們夫人這麼久纔開門快把門打開”昨天來的李管家,喝斥着駱誠,又指着李二夫人道,“這位是李家二夫人,五小姐的嬸孃。”
他怕駱誠,但有主子在,他得裝着大膽的樣子。
“不認識。”駱誠淡淡開口,“這裏沒有你們要找的五小姐,你們走吧。”
“李威,不得無禮,下去吧。”李二夫人淡淡看一眼李管家,厲聲喝斥。
“是。”李管家退到後面去了。
李二夫人打量着駱誠,這年輕漢子長相俊朗氣質不俗,只可惜,是個村夫。
她輕輕勾了下脣角,露一抹諷笑。
“我是嬌娘的嬸孃,聽說她流落在此,特意接她回去。這位小官人,你將門打開吧,讓我們進去說話。”李二夫人忍着嫌棄,朝駱誠微微頷首。
“這裏的確有個叫嬌娘的女子,但她是孤兒,沒有親戚,她的親戚全死了。”駱誠語氣清冷。
什麼罵她死了
李二夫人氣得差點跌倒。
她一改剛纔的溫和表情,冷冷說道,“你把門打開,我跟她說話。”
“不開。”駱誠不理會,但也不走。
李二夫人怒了,“李威,叫人把門推開”
“是,二夫人。”李管家招手,叫過兩個隨車家丁,衝上前要去撞門。
駱誠冷眼看着他們,不慌不忙將手裏的柴刀舉了起來,“宋國律法,私闖民宅者,得喫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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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夫人冷笑,“官司官司這等事,只可能是你去喫,我們纔不會”喫。
只是,忽然來的變故,打斷了她的話。
嘩啦,咣
什麼東西翻到了,什麼水漬飛濺到了李二夫人的身上。
難聞的氣味,馬上四散開來。
“啊”李二夫人還沒有叫嚷,她女兒李佩玉先叫嚷了起來,“好臭啊,娘,你身上這是什麼水啊,好臭啊”
緊接着,跟隨來的兩個丫頭,也跟着叫嚷了起來。
她們紛紛跑開來,離着李二夫人遠遠的站着,神情驚惶。
只見李二夫人,精心穿着的秋香色蘇錦裙袂上,染了大半身黃黑色的怪味水。
一個黑不溜秋的污漬大木桶,倒在李二夫人的身後,裏頭,仍有污漬水不時地流出來。
僕人侍女們,紛紛捂起了鼻子。
“死驢子,你怎麼把糞水桶踢翻了看我不剝了你的皮”李嬌娘叉腰,指着驢子罵着,“這糞水多寶貴,這是肥田的是給莊稼喝的,你怎麼給人喝了蠢驢蠢驢,我算是明白了,爲什麼世人叫你蠢驢了”
驢,“忒”齜牙,擡頭,“啊歐,啊歐,啊歐”叫得得意。
糞糞水
李二夫人眼皮一翻,氣得昏過去了。
李嬌娘卻笑了,李二夫人,這見面禮,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兩個侍女再不敢嫌棄了,顧不上李二夫人身上的臭味,一起跑上前扶着她,“二夫人,二夫人”
“你你你”李佩玉回頭,看着李嬌娘怒道,“好哇,是不是你乾的你把髒水潑我娘身上的你怎麼這麼卑鄙”
她喫驚地看着眼前的李嬌娘,除了長相沒變,哪哪都變了,眼神,說話的神態。
李嬌娘,果然是失憶了
“你誰啊罵誰呢哪來的”李嬌娘朝院子裏喊着駱誠,“駱誠哥,他們是哪兒來的一大早的跑到咱們院子前,想幹什麼”
“不知道,他們說是來認親的,說你是他們的親戚。這位夫人說她是你嬸孃。”駱誠淡淡說道。
李嬌娘笑了,“哎喲,我家親戚半年前,全都得瘟疫死了,其中有個嬸孃被雷劈死了,還有個祖母走路不小心摔死了。我又哪來的親人這些是人伢子跑來騙人的吧”
“你你纔是騙人的人伢子”李佩玉氣得咬牙回罵。
“我是不是騙人的人伢子,我們鄰居最清楚了,不信,你去問問”李嬌娘笑了笑,指着站在周圍看熱鬧的村民說道。
駱誠家的前面,是條村中小路。
平時,不時地有村人在路上經過。
這會兒正是一早出門幹活的時間,駱誠家來了輛馬車,來了一羣衣着華麗的男女,特別是一對母女,打扮得尤爲富麗。
馬上引得村人們圍觀看熱鬧。
看了會兒,他們也猜着了,這些人可能和李嬌娘有關,但,關係可能不好。
也是啊,李嬌娘嫁到窮家,這些曾經的親戚們,這麼久不來看她不說,來了之後,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換作誰,心中也是不高興的。
李嬌娘說他們是人伢子,向家人,項家的,高家的,這些曾經得過駱誠幫助,喜歡李嬌娘勤苦大方的鄰居們,全都幫着李嬌娘說話。
“嬌娘哪可能是人伢子我們天天都看着呢。”向大娘子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項伯也說道,“你們既然是駱誠娘子的親戚,怎麼她穿得這麼差,你們穿得這麼好富親戚認窮親戚,爲何”
高家大媳婦道,“是來叫嬌娘去做苦力吧我聽說,城裏的有錢親戚們,都興到老家找窮親戚替他們當差。”
“那也太看不起人了,寧做窮家主,不爲富家奴,做富人家的奴役,雖然喫得好,但天天受氣被人打罵,還不如喫得差,住在窮家天天逍遙呢。”向大寶也說道。
“你你你”李佩玉哪裏鬥得過這些潑辣的村民們氣得吱唔着,說不出話來。
昏迷的李二夫人,被丫頭喚醒了。
看到圍觀的人,像看雜耍之人一樣看着她,面露嫌棄與諷笑,她氣得想馬上跑走。
可身上這麼多的污漬,怎麼坐馬車坐了馬車回了城裏,怎麼回客棧
她不是要被人笑一路
李嬌娘看出了她的爲難,便說道,“這位夫人,你穿着這樣的髒衣,不難受麼這樣吧,到我家裏沐浴一番,換身衣裳再走吧。”
李二夫人此時,急於沐浴,便也沒有細細去想李嬌娘的話中意思。
“那你還不將門打開”李二夫人喝道。
“駱誠哥,將門打開吧。”李嬌娘道。
駱誠走出大門,又將門掩上了。
他走過去,將大門大開了。
李二夫人扶着兩丫頭的手,就要往院門裏衝。
“等會兒。”李嬌娘伸手一攔李二夫人,“這位夫人,沐浴的話,要大浴盆,洗浴的話,要熱水。您這一身臭水的,怕是得洗上個五六回的,那得燒多少水,費多少柴你給道,不該給點小費嗎我們是窮人,燒掉一根柴火,也會心疼的,何況是燒五六鍋水,不不,可能還有更多。”
李二夫人明白,她是藉機敲一筆呢。
“多少錢,快說”她快受不了了,臭氣薰得她快窒息了。
“也要不了多少,就五貫吧。”李嬌娘將手,伸伸向李二夫人。
駱誠的舊房子快要倒了,眼看快要到夏天的雨季了,再不修繕,只怕會倒,今天敲一筆錢,正好修一修房子。
李二夫人將原主虐死了,她正好藉此敲上一筆替原主出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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