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跟你道歉。”蔣禾溫聲低道。
誒?
聽見他近似溫柔的跟一個女孩子說話,驚呆了沈雲霄,雙眼裏寫滿了“這是小表叔嗎?”
他這小表叔可不會這樣跟女孩子說話,就連跟那個蘇粟說話都客氣得很!
“誰?”周挽問。
蔣禾轉頭看車窗外,俊容上的神態似雨後微風般清潤,還搭在車門上的左手手指輕輕點着車窗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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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打的你就是誰。”話落時,尾音略略下沉。
沈雲霄聽了,神經敏感的跳了跳,坐得不敢太穩的兩瓣屁股都下意識夾緊了些。
那邊沉靜了幾秒,接着聽見周挽硬着聲說:“他是我前任,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我不想聽見他的聲音,所以不麻煩的話,替我揍他幾拳,謝謝。”
“自己人,不麻煩,也不用客氣。”蔣禾說完提醒她,“記得擦藥。”
周挽想着是不是還應該說點什麼,但不知道說什麼,沉默了幾秒便掛了。
蔣禾放下手機,“聽見她說的話了?”話落轉眼瞥向沈雲霄。
而沈雲霄還沒從他方纔說“自己人”三個字裏出來,越想越不明白。
周挽怎麼就成自己人了?他都沒跟她領結婚證!
車子驀然停下來,已經到拳館門口。
蔣禾逕自推開車門下車,呵了聲車內不知道動的沈雲霄,“滾下來!”
沈雲霄立馬連滾帶爬下車,可憐巴巴跟在後面瑟瑟發抖。
“小表叔,等會兒您下手千萬輕點,明天還得給您送紅包吶……”
“好說。”
周挽這邊放下手機沒多久,後媽劉茱便推門進來,一股氣勢洶洶的模樣。
一個東西從她手裏砸到正給向知年回消息的周挽身上,然後又掉到地上。
冷嘲熱諷的話隨之從嘴裏吐出來:“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領了個證就讓人家蔣禾把你當寶一樣捧着,又是喜糖請帖又是婚禮的,現在又是送藥上門,好手段啊周挽,利用蔣禾來指使我給你幹活!”
周挽低頭看掉在地板上的東西,確實是消腫藥膏。
他說了兩次擦藥,她還尋思自己在周宅上哪找藥擦,沒想到他竟要周家的人買來給她。
“再有手段也比不上你們。”周挽反脣相譏,“這世上哪有坐享其成的好事,總要付出點代價,我老公就是把我當寶,要怪就怪你自己沒有做蔣禾丈母孃的福氣。”
周正這時候走了進來,聽見周挽的話,立馬怒了:“她就是你媽,你嫁給蔣禾,她就是蔣禾丈母孃!”
而周挽眼裏全是對他的恨:“我媽早死了!她算什麼東西?想做蔣禾丈母孃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但凡她劉茱身爲後媽不那麼惡毒,她也不會仇視。
周正揚手就要抽她。
“打啊!最好打死我!否則明天我就不出門,看你怎麼跟蔣禾交代!”周挽怒吼。
其實只是軟弱的嚇唬,利用蔣禾的強大拿捏周正罷了。
蔣禾沒有對不起她,她不可能讓蔣禾在明天那麼重要的日子裏丟臉,讓外界那麼多人看他的笑話,成爲別人茶餘飯後的消遣話題,更不可能讓他那渴望家的兒子失望。
周正的巴掌沒有落下來,不是因爲她的話,而是被她眼神裏濃到化不開的恨意驚懾到愣住。
頭一次,他如此強烈感受到她內心的恨,甚至忽然意識到,讓她替周晴嫁給蔣禾是幫她豐滿羽翼。
“哼!”周正甩手轉身怒氣騰騰離開。
是憤怒不敢再拿她如何,也是後悔當初沒堅持讓周晴嫁。
劉茱見他這次就這麼放過周挽,氣得狠瞪一眼周挽,跟着追出去。
“老公,那個死貨羞辱我,你就這樣算了?我臉往哪放啊!”
周正停下來回身瞪她,“不然你想怎樣?要我爲了你得罪蔣家不成!”
“哪個…蔣家?”蔣禾不是草根出頭嗎?
“濱城還有哪個蔣家叫得上號的!”
“你是說頂級豪門那個?”
“你以爲呢!”
劉茱委屈道:“教訓那個死貨跟蔣家有什麼關係嘛?”
“人家蔣禾是蔣氏董事長最小的親弟弟!”周正氣道,“今晚新聞都炸了,你竟然還跑去挑釁周挽,能不能帶點腦子!”
說完留下劉茱一個人悔青腸子,讓周晴嫁入豪門的機會就這麼拱手讓給了周挽那個死貨。
房間裏,聽見他們對話的周挽已經在看網上爆點新聞,才知道蔣禾是蔣家老太爺的老來子。
蔣家是頂級豪門之一,十年前蔣老太爺已經退位給長子接管蔣氏,那時候隱名獨自在外求學的蔣禾雙學位畢業,但已經有相對豐富的創業經驗,於是正式創立鼎禾集團,之後邊繼續攻讀商學位邊帶領團隊邁上一個又一個新臺階。
 p;開了掛一樣的人生,有掌聲就有噓聲。
在蔣禾最爲意氣風發時,一場強睡風波喝起了倒彩,十個月後又迎來私生子風波,事業幾乎到了一子錯滿盤皆落索的地步,可他還是沒有亮出身後的蔣家。
經過短暫的調整,他當起了單親爸爸,重整旗鼓繼續事業。
簡縮完蔣禾的經歷,周挽驚訝的發現,他向無助的她伸出援手時,正是他遭遇低谷之時。
或許,那時候的他只是想通過幫助她,讓挫敗的心理獲得相應的被援助感而重振旗鼓。
手機頂部倏然彈出新朋友驗證消息,驗證內容是“蔣禾”,周挽沒多想就點了添加。
一加上好友,蔣禾發來好幾張相片。
全都是沈雲霄在拳館捱揍的各種慘狀。
周挽實在忍俊不禁,抿着嘴笑。
“夫人可滿意?”蔣禾發來消息。
周挽打字回覆:“滿意,謝謝蔣先生。”
“擦藥沒有?”
“擦了。”
“拍照片發過來。”
周挽瞬時沉默,放下手機拆開藥膏擦臉,擦完後拿手機懟着臉拍了一張發過去。
“早點休息,夫人。”他隨後簡潔回覆。
周挽回了個表情包就放下手機,而後環顧貼了囍字的房間,都還不適應自己明天就要嫁人了。
拿衣服正要去洗澡,手機鈴聲倏然響起。
看見是外婆打來的電話,周挽連忙接通。
“阿婆,這麼晚還沒睡嗎?”
“剛到家。”
“這麼晚去哪裏回來?”周挽皺眉,“舅媽又得黑臉數你了。”
“不用管她。下午你一說明天要結婚了,我趕着去找人把你的事情疏通,以後一切順順當當,還合了你們的八字。時間上是倉促了些,日子也挑得隨意了點,但好在,明天是今年最適宜結婚的大吉日子。”
周挽聽了啼笑皆非,覺得老人就迷信這些,於是坐回牀上盤腿聊了起來。
“下午您讓我問他出生時辰,就是爲了這個啊?阿婆,用不着這麼認真的,我又沒盼着長久……”
另一邊寒風呼嘯的山頂上,一顆掛滿紅色許願符的許願樹下,繫着圍脖的蔣禾虔誠地將一張紅色許願符繫上去。
願此婚,細水長流——蔣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