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琳琅院裏用過早飯，杜真真就要去家學上課了。
“真不想去啊！”杜真真嘆道。
翠柳含笑給她整理需要用到的筆墨紙硯等物。昨天晚上，杜大夫人連夜着人送了過來。
杜家的家學，不在杜家大院裏，而是依附於杜家祠堂，獨自設立一座學堂。
說起杜家的家學，在合陽縣也是出名的。杜家男子，只要年滿六歲，都要送到家學裏學習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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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資質一般的，就進入商行做學徒，以後從商。資質可以的，就看自家的意願，想讀書的就繼續讀書。不過這開銷，族裏就不管了。
若是資質特別好的，族裏也會予以特別的資助。
但杜家最讓人有異議的一點，就是允許女子讀書。
不過這個就不強求了。你要是願意，就送過來。不願意，也沒人管你。
但杜家主系的女子們，卻也跟男子一樣，是必須要讀書的。
杜家是商戶，想要突破階層，走入上流社會，除非是子弟中有人能脫穎而出，考上舉人進士。目前看來，還有點渺茫。
另一個途徑，就是與官宦之家，世家大族聯姻。這裏面，女子的作用就大了。可一般世家大族的女子，那個不是知書達禮的！
杜家想在這方面有所收穫，那就得加大對女子的教育。如今，這益處已經初見端倪。杜薔的才名和美名，已經走出合陽縣，進入郡城人家的視野。
其中，郡城盧通判家的公子，已經隱隱表露出對杜薔的心意。只要能得到通判的首肯，這事就成了。
當初三妹嫁給合陽縣丞，就已經給杜家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使杜家從城裏的普通富戶，一躍成爲合陽首富。
杜真真雖然滿心不願，但還是由翠柳陪着，前往杜家家學。
“她來了！”女學之中，十八九個少女正各自坐在小桌旁。如今先生還沒有到，正三五成羣的嘰嘰喳喳說着話。
知道今天那個鄉下丫頭也會來，衆人都好奇不已。
雖然都是杜家女子或者親眷家的女兒，但這些人也是有小圈子的。比如嫡女多半跟嫡女一處，而很少跟庶女一起，縱然是同父異母，也大抵如此。
庶女與庶女之間，也分若干小羣。家世好的與家世平常的，也會各自在一起。
還有幾人，比如杜大夫人孃家的侄女文家姐妹，還有杜家姑母家的藺表姐等，就又是另一樣了。
路上翠柳雖然跟她說了一些女學生的情況，但她所知也有限，而且都是聽別人說的，也不見得準確。
侍女就只能在外院等候。翠柳把籃子遞給杜真真，“小姐進去吧，我就在這裏候着，若是有什麼需要，就讓裏面的侍女姐姐帶話給我就行！”
杜真真心道，來這裏上學還要帶個陪讀嗎？“你直接回去就行，我一個人能行！”
“那怎麼行？小姐若是有個什麼事，沒人怎麼可以？”翠柳笑着說道：“您快進去吧，一會晚了，小心先生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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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真真見勸不動她，也就算了。自己拎着裝着筆墨紙硯等物品的籃子走了進去。
跨過一個小小的前庭，前方主屋的門雖然關着，卻隔不斷裏面女孩子們的嬉笑聲。
當她走進去的時候，裏面頓時安靜下來。二十幾雙眼睛，同時向她看過來。
杜真真帶着一抹微笑，擡步走了進去。“大家好，我是杜真真！”
她怎麼也算是被社會毒打過多年的人，也不在乎別人的圍觀。
杜薔的位置靠前，見她進來，笑着迎了過來，“姐姐早！你的座位在這裏！”
她指了指右邊的座位。那裏坐着道都是一些七八歲的小丫頭，前方有一張空着的案几，顯然就是給她預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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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底子薄，想來是跟不上我們的進度的。所以就先跟妹妹們從蒙書開始吧！”杜薔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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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罷，旁邊就又響起一片鬨笑聲！“嘻嘻，她都這麼大了，還跟咱們一起學認字，你說好不好笑？”有人低聲嗤笑道。
“噓，別說話，小心她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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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麼，不過是一個庶女罷了！”
杜真真耳朵甚是靈敏，這些悄悄話聽的一清二楚。
呵呵，隨便她們說什麼吧！反正，也不打算跟她們處成姐妹。
“這裏是吧！”杜真真把籃子放地上，取出筆墨紙硯放好。“先生什麼時候會到？”
“快了！”杜薔笑了一下，轉身回到自家的位子上。
卯時三刻，一個藍衣中年男子徐徐走進課堂。
“哪位是新來的同學？”他沉聲問道。
杜真真站起行禮，“老師好！我是新來的杜真真！”
“嗯，你上來把書領一下！”他用戒尺敲了敲桌子。
杜真真走上來，從他手裏接過兩本薄薄的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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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書抄寫不易，要仔細保存愛惜纔是！”先生和氣的說道。
“是！”杜真真接過來，打開一看，果然是人一筆筆抄寫的。
“怎麼不印刷？抄寫不嫌費事嗎？”杜真真嘀咕了一聲。
曹鹹平愣了一下，“印刷？怎麼印刷？”不過他沒有問出聲來。現在是上課時間，閒事一會再說。
給杜真真這邊的初級班教了十個字之後，曹鹹平就轉身給杜薔這樣的高級班學生講述新課。
杜真真目前最主要的，是把現在的語言文字，與過去自己所學相對應，全部轉換過來。同時，把字再練好一些。
以前她也上過一段時間的書法班，還是有一點點基礎的。
在其他小姑娘還在朗讀詠誦之時，杜真真已經開始在紙上，練習這幾個字。
曹鹹平從這邊過，看她寫字已經有了一點章法，很有點驚訝。
“你以前上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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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真真停住筆，擡頭一笑，“就是在家裏，拿大哥留下的書自己看過，也照着帖子自己練的。上學的話，沒有！”
曹鹹平點點頭，“看你的基礎已經很不錯了，倒不用跟她們坐一起了。一會課間休息，你就搬她們那邊去吧！”
意思是，自己這是跳級了？杜真真有點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