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內,那冷傲的男子立在此時依舊興奮未褪的駿馬前,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夏淺薇當時的斷言。
“不過被誇了一下,就讓你得意至此?”
這馬當即噴了下鼻息,似是在迴應他。
鎮國府中有如此之多一眼能識的汗血寶馬,她偏偏挑了自己這匹還未完全馴化,野性未退的幼馬,究竟是巧合還是她真的眼光獨到?
這時一陣殺意從身後傳來,冷玉寒眼神微斂身子敏捷的閃向一旁,伸手準確的抓住了從後方襲來的不明之物,竟是一個被箭穿心的蘋果。
不遠處的樹下,華貴的鎏金紫袍迎風飄揚,斑駁的樹影讓那尊貴的男子暗黑的眼眸顯得越發深邃玩味。
他的手裏拿着另一個蘋果,目光幽沉緩緩嚐了一口。
“把東西取來。”
冷玉寒輕嘆了口氣,吩咐着一旁的武將,隨後靠過去停在男子身前,意味深長的開了口,“王爺來遲了一步。”
“看來確實錯過了一場好戲。”
慕瓏淵微微挑了挑眉,一向冷酷的面容難得露出了幾分戲謔笑意。
他跟冷玉寒打賭,這次花會上夏淺薇絕對不會被輕易趕走,並且還可能有令人刮目相看的驚人之舉。
本以爲至今從未賭輸過的幽王殿下終於要失策了,卻沒想到……冷玉寒的心在滴着血,抿着脣將武將呈上的東西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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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見過的珍寶不計其數,何必總惦記着鎮國府的?”
只見慕瓏淵面色平靜的把玩着手裏的東西,佯裝沒有看見冷玉寒略顯咬牙切齒的表情,“你又不是第一次認識本王,奪來的纔是最好的。況且,這金國手銃天下僅此一把,本王念想已久,這次倒是要感謝你那有趣的未婚妻了。”
“……”冷玉寒從未像今日這般痛徹心扉,然而願賭服輸,只能懊悔自己交友不慎,乖乖的交出心愛之物。
慕瓏淵心滿意足的將手銃收進懷中,心情不由得大好。
“說說,夏三小姐給了你怎樣的驚喜?”
驚喜?
冷玉寒收斂了神色,隨後望向對面的閣樓,“王爺莫非也知她懂得騎射?並且技藝不凡。”
慕瓏淵在鎮國府內的眼線早已彙報了今日花會發生的一切,她在馬背上的表現確實可圈可點,但對於手下高手無數的慕瓏淵來說,也只是微微讚賞一句的事情罷了。
直到冷玉寒拿來一把弓,“當時,她用的就是這個。”
他接過來一看,眼底當即劃過一抹流光。
這弓竟是被人做了手腳,手柄處有人爲的鋸痕,只要用力拉啓弓弦便會當場斷開!
夏淺薇……她不可能不知道,在這般情況下還能箭無虛發,那女子到底還藏了多少本事?
慕瓏淵微斂了雙眸,修長的手指輕輕一用力,手中的長弓應聲而斷。
冷玉寒心中一動,要知道幽王每每露出這種表情,就代表有人要倒黴了,不是除之後快,就是要收爲己用,奈何這次讓他動了心思之人是夏淺薇,區區一個武將之女倒不至於引來幽王的殺心,那就是……
冷玉寒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王爺就不怕她壞你好事?”
對方忽而擡起眼,眸中似有一絲冷意,夾雜着無盡的算計十分自然的避開了他的試探。
“那個人要回來了,你可有把握取他信任?”
“……”
……
而另一頭,當夏淺薇回到將軍府,就徑直去了老夫人的福壽院。
一直跟着的兩名武將毫不避諱的講述着她在馬場上的英勇事蹟,那繪聲繪色的樣子讓老夫人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孩子,你何時學的騎馬射箭?”
夏淺薇卻是輕描淡寫的開了口,給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孫女其實自小就對騎射感興趣,就瞞着府裏的人偷偷找了外面的師傅學習,祖母可會怪淺薇胡鬧?”
老夫人想起一直以來夏宜海對這個女兒矛盾的態度,便也能理解她爲何不求自己的父親教她。
“你這孩子……祖母怎會怪你!這次,你真是給我們夏家揚眉吐氣了!”
她拉着夏淺薇好一頓誇獎,還賞了不少東西,這才命人送孫女回去。
卻不想,剛一踏進碧荷院,夏淺薇的眼神就變了變。
她的目光不着痕跡的掃過腳下,隨後進了屋子久久的站在自己的榻前。
“小姐?”
如畫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小姐,夏淺薇挑了挑眉,“仔細找找這張榻子,任何細微的地方都不可放過,看看是否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身邊的婢女當即收斂了神色,認真的翻找起來,果真在榻子下的木箱裏搜出了一個扎滿銀針的蠶絲娃娃。
夏淺薇看着上面觸目驚心的血字,嘴角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這八字,你可知是何人的?”
此時如畫早已變了臉色,她緊張的看了一眼,差點驚呼出聲。
“小姐,這可是大夫人的生辰!”
爲了獎勵溫氏這些年的勞心勞力,每到她生辰,老夫人就會命人送去一些名貴之物,每位姨娘也都要有所表示,所以溫氏的生辰之日並不是什麼祕密。
夏淺薇眸光微動,隨後喚來了被她留在府中的如眉。
“可有什麼可疑之人來過碧荷院?”
如眉搖了搖頭,戰戰兢兢的回了一句,“小姐吩咐奴婢今日去杜姨娘那兒安撫,並未看見什麼人,更不知道這娃娃從何而來,小姐信奴婢呀!”
她生怕夏淺薇會覺得是自己做的手腳,畢竟已經錯過一次,實在容易招人懷疑。
只見自家主子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中象徵不詳的布娃娃,毫無顧忌,“這蠶絲極其名貴,怕不是什麼人都能有的。”
“小姐,奴婢想起來了,半年前將軍從邊關帶回來一匹蠶絲布,只有老夫人那兒和小姐這邊纔有,大夫人都沒分得,更別說幾位姨娘了。”
聽如畫這麼一說,夏淺薇的心中頓時瞭然。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不久前自己在院門口撒下了特殊的粉末,並吩咐如畫讓院中所有的下人都換上了特製的鞋底,粉末對他們不會有任何影響,這就是自己人的標誌。
可一旦有外人來訪,腳底沾上了那些粉末就會留下痕跡,只是若不仔細觀察是發現不了的。
夏淺薇方纔一進來就察覺到了不同,沒想到自己一離府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暗訪了她的碧荷院,從痕跡上看是名男子,步伐鬼祟急促,一路進了她的屋子還在這張榻旁徘徊了片刻才匆忙離去。
所以她纔料定,榻子附近一定有貓膩!
夏淺薇看着箱子裏的東西,許久之後笑看向如畫,“我記得,你針線活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