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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午後再熬不住,沉沉睡了一覺,再睜開眼,滿室的昏黃,夕陽的最後一絲熱情灑金似的,透過寮房單薄的窗紙,一股腦灌進來,灰白單調的陳設也多少染上了些溫度。
南漪看了看躺在一旁,還沉沉好眠的禪奴,悄悄下了炕,走到門口,湊到門扉一處稍寬的縫隙,靜靜打量外面。
只見門外依然有兵卒守衛,且不止門口,院門上又多了幾人。
看來再想鑽空子出逃已非易事了,如此只能暫且按捺,畢竟若真如那人所說,城中盡是脫韁的涼軍,跑出去遇到的險阻並不比待在這裡更少。
“阿姐。”禪奴方醒來,坐在那揉著眼睛喊她。
南漪剛轉身便聽得有敲門聲傳來,說起來奇怪,她們如今已是階下囚,這寮房不過是牢籠,門外還站著把守的兵卒,這門敲得卻有些可笑。
禪奴猶驚弓之鳥,忙要爬下床,南漪等她穿好了鞋子才轉身打開門。
門外是昨夜見過的那個文官,這人一般身量,一張細長的臉,眉眼彎彎,整個人沒什麽棱角,乍看之下,會讓人以為是個好相與的,可是能在那人手下混飯吃,想必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亓官故意讓開一步,並不讓門內的人生出壓迫感,開門見山,淡笑道,“我家殿下交代下官,帶姑娘去個地方。”
“我為什麽要跟你走?”南漪說話的時候,余光一直在搜尋四周,果真這裡已圍成了鐵桶,因而不免沮喪,語氣態度便顯得有些桀驁難馴。
可亓官並不為她的無禮而憤怒,依然端著平和的神色,不急不忙道,“下官只是得令通傳,並非在與姑娘商量。”說著,視線又轉移到站在南漪身後的禪奴身上,笑意竟又深些,可那笑意並不及眼底。
口舌之爭在目下這種境遇多少有些可笑,南漪沮喪地整理好身上的僧袍,回首對禪奴說,“我去去就回。”言罷,便隨亓官出了門。
“帶路吧。”
亓官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南漪押後幾步跟著,許是有萬全的準備,並不擔心她逃走。
兩人順著青岩寺的後山房,慢行在一條狹長的甬道裡。
這裡連接著寺院與皇城,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一條巷道,蕭瑟的隆冬,偶有寺院的光禿枝丫伸出暗紅色的院牆,枯瑟細瘦的枝頭在寒風中伶仃孤立,行走在其中,會覺得這條路格外的漫長。
“你要帶我去哪裡?”南漪攬緊僧袍的襟口,可還是止不住那徹骨的寒意。
亓官頭也未回道,“下官只是領命帶姑娘入禁庭,至於殿下要讓你去何處,下官委實不知。”
“殿下?”南漪追問,“他是你們上涼的皇子?”
可惜亓官沒有開口回答她,直到走進一處偏僻宮門,他落了門禁,回身對她道,“姑娘從這裡進去,一直走到後殿就可以了。”想了想,又添了句,“這裡只有這一道門,待會我離開時會落鎖,所以姑娘就別白費力氣了。”言罷,衝她微微欠了欠身,便重新合上了門,不久果真聽到門禁落鎖的聲音。
這宮殿的形製在內庭中並不起眼,庭院見方的一個,並不很大,搜尋一圈下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果真如那個人所言,僅有一扇門可得進出。
正殿坐北朝南,純木質的構造,連台階都是,行走在上面,聽得咯吱咯吱的聲響。
也不知那人究竟何意?
走過前殿,又過了工字穿堂,便入到後殿裡,不同於前面的尋常,竟然可著整個後殿修建了一個浴池,這裡似連通著溫泉,滿室蒸出氤氳霧氣,整個後殿被熏蒸得仿佛酷夏般。
南漪自打看見那浴池就走不動了,身上裹挾的寒意不提,單是昨夜身上留下的那些汙遭,真想在這裡痛痛快快洗個乾淨,好滌去這滿身的汙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