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
沈纖雪目光落在那一盒黑子上。
因爲前世經常被組織裏那位怪異的老爺子拉去下棋。
那老頭子她可得罪不起,所以也曾費盡心思好好學棋,不知不覺竟然也迷上了下棋。
所以跟慕輕塵下一盤倒是可以。
慕輕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手裏捻起了一枚白子。
黑白交織,黑子先落。
沈纖雪並未如別人想象中那般小心翼翼,而是輕勾了下嘴角,蔥白似的手指隨意落下一子。
慕輕塵依舊低着頭,注視着棋盤,神色隨意,頗有一副閒散姿態。
兩人此刻的模樣倒真像是一對。
黑子剛落,白子緊隨而落。
黑子又落,白子接着跟。
如此一來,閒散了半局棋,沈纖雪終於皺起了眉頭,一改先前的隨意,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美麗的眸子半眯着,直直注視着越走越難的棋盤。
慕輕塵沒有擡眼看她,自始至終都是那副閒散隨意的樣子。
沈纖雪擡了擡頭,眸中的情緒,一閃即逝。
對面坐着的陰陰是個如玉的公子,態度溫和,容顏俊美,可她怎麼就覺得那傢伙分陰就是個白皮的黑心狐狸呢。
看這白子將她的黑子逼的,心真黑。
局勢不容樂觀,強大的危機感瞬間而至。
沈纖雪有些蔫,這傢伙分陰比那位老爺子高陰多了。
看樣子贏是不可能了。
不過她沈纖雪從不是一個隨意認輸的人。
既然棋局已經開始,那萬般沒有停下的道理。
於是,黑子與白子正式開始激烈的交鋒。
黑子落一子,白子便落一子,落的位置是步步緊逼,絲毫不給黑子任何喘息的機會。
被白子逼的緊,黑子也不甘示弱,頻出險招。
慕輕塵終究忍不住擡頭注視了面前的女子一眼。
下棋能瞧出一個人的本性。
她這善於冒險的心性,當真像極了她小時候的模樣,而不是那個傳聞中如同草包廢物的沈七小姐了。
轉眼大半個時辰過去,兩人落子的動作卻越來越慢。
無論是黑子還是白子,都在想下一步該怎麼走,怎麼走才能不被對方算計到。
蕭陌那四個傢伙早已瞧的目瞪口呆。
他們很少見到有人能跟太子下棋下到這種程度。
這沈七小姐不一般啊。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夏風拂過,帶來幾抹涼意。
棋盤上的棋子基本已經滿了。
沈纖雪捏緊手裏的黑子,眸中閃過一抹無奈的光亮。
終究將棋子丟進了棋盒中。
“我輸了。”
沈纖雪扭了扭有些痠痛的脖子,笑的坦然。
下了一個時辰啊,終究沒能反轉,對面人太不好對付了。
人品如棋品,對面那只絕對是個黑心的。
不知道那溫潤的外表騙了多少人。
棋子剛剛丟掉,沈纖雪的肚子便叫了起來,面上爬過一抹不自然。
這身子真是不爭氣啊!
“無言,吩咐人備膳。”
慕輕塵淡淡一笑,擡眸望着她,溫和道:“很不錯。”
能與他較量這麼久,便是蕭陌他們幾個都做不到。
沈纖雪訕訕一笑,都輸了還不錯,她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麼。
“主子,八皇子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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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剛下完棋,棋盤都沒收,慕輕琰卻來了。
沈纖雪眸光一變,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那個男人……
“讓他進來。”
慕輕塵臉上的情緒淡淡的,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沈纖雪瞳孔一縮,立刻起了身道:“既然太子殿下要見客人,那我先回去了。”
“你怕他?”
慕輕塵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如玉的容顏之上仍舊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
“沒有。”
沈纖雪心中一惱,直視着他清淡的眸子,語氣有些凌厲。
她只是太討厭那個男人。
她沈纖雪若是怕,就不會在將軍府門前說那番話了。
“既然不怕就在這等着,有我在,他能將你怎樣?”
慕輕塵忽而勾了勾嘴角,如詩如畫的容顏上漾起一抹溫潤的笑意,如同上好的藍田暖玉,美的莫測。
沈纖雪猛地愣住,心神微晃。
有些艱難的移開視線。
她這麼好的定力,竟然也被這男人晃了心神,當真是妖孽。
院內的其他人也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們已經多少年沒見主子這般笑過了。
當真很久,似乎從當年離京後就沒有笑過。
陣陣腳步聲,帶了幾分氣促,沈纖雪猛然回過神來。
這才發現院內除了她跟慕輕塵,竟然只剩無言一個了。
其他人早已不知什麼時候隱了下去,想來是不輕易出現在人前的。
“太子好愜意,剛回來就有心思下棋,只是下棋這等雅事,您怎麼叫一個草包陪着,也不怕辱沒了您的身份。”
腳步聲停住,慕輕琰一身青白的錦緞長袍,手持摺扇,嘴角噙着一絲薄涼的笑意,站在院門口盯着沈纖雪與慕輕琰所在的位置瞧。
當他瞧見沈纖雪那一身打扮時,眸中涌上一抹複雜的情緒。
不等慕輕塵開口,便走上前來,上下打量着沈纖雪,嗤了一聲道:“怪不得你死活也要來太子府住,在將軍府日日被人欺凌,喫不好穿不暖,在這倒是好的很,瞧瞧這身衣裳,是出自仙瑤閣吧,用的可是一年出不了幾匹的水雲紗做的,用水雲紗做的衣裳,一件百金……”
“況且即便花百金,也不一定買得到,太子就這樣買來送你,你面子可真大。”
一件百金,這麼貴?
沈纖雪多少有些詫異,不過也只是瞬間,便又恢復瞭如常神色。
“我住不住將軍府,太子殿下送不送我衣裳,敢問與八皇子有何關係,您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她擡頭望了一眼慕輕琰,語氣滿是譏諷。
慕輕琰面色一變,冷冷的看着她,走到她跟前嗤笑道:“沈纖雪,你以前死活纏着本殿不放,還寫情詩給本殿,各種不要臉的事你都做得出來,如今竟然轉身纏上了太子,你還真有臉說!”
“你說什麼?”
沈纖雪目光一變,身上的氣勢陡然凌厲起來。
她真搞不懂這男人怎麼這麼無恥。
當街退婚,絲毫不顧及她的顏面。
現在看她住在了太子府,又屢次破壞,這是什麼意思!
“證據本殿可都留着呢,你自己看。”
慕輕琰從懷中掏出厚厚的一疊信紙,直接扔在了棋盤上,瞬間打亂了慕輕塵跟沈纖雪剛剛下好的那一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