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后看來,倘若皇后的人不曾出現在冷宮裏企圖對晴美人下手,她還不至於一口斷定是皇后所爲。
“好,倘若真是麗妃所爲,皇后你既知實情,當年爲何閉口不談,任由兇手逍遙法外殘害皇嗣?”
太后怎會不知皇后也將麗妃視爲眼中釘肉中刺,這麼大的把柄,爲何她不好好把握?
皇后眸光一閃,悽悽楚楚的回道,“太后也知當年麗妃正當盛寵如日中天,臣妾哪怕在陛下面前說她半個不字,也會惹來龍顏大怒……況且臣妾沒有證據口說無憑,實在迫不得已……”
太后不由得皺了眉頭,她看向皇后的眼神越發失望,神色中還透着幾分薄涼的笑意,“哀家竟不知道自己當年選的皇后,竟是這樣的無用之人,你頭戴鳳冠就不覺得慚愧?”
一國之母居然拿個寵妃沒有辦法,這只能說明皇后沒有本事,擔不起太后給她的重任!
皇后還想解釋什麼,太后又補了句,“依哀家看,是你也容不下這個皇子吧?”
就因爲想要借麗妃的手,所以皇后才需要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將一切過錯推到辰皇的偏愛上,又能慫恿後宮的其他妃子一同嫉妒連皇后也奈何不了的麗妃,可謂是一箭雙鵰!
皇后被訓得後背滲出了一片冷汗,其實太后本就心如明鏡,若非那晦氣的骸骨埋在了她的宮中衝撞了她,這點陳年舊事又豈會勾起太后如此大的怒火?
很快,一名年輕的宮女被凶神惡煞的侍衛拖了進來,她嘴角上帶着被教訓過的淤青,目光閃爍不敢去看皇后慌亂的眼睛。
“皇后可認得此人是誰?”
“……是臣妾身邊的宮女。”皇后擔心的卻是另一個經常幫她辦事的宮女,不知是否也被太后抓住,眼前這孩子她倒是不常使喚,應該審不出什麼。
“那麼皇后可否告訴哀家,你身邊的宮女爲何要偷偷跑去蘭婕妤的行宮?”
什麼?
皇后面露疑惑,不等她開口,這小宮女已經連連磕頭求饒,“太后饒命!奴婢,奴婢是去將皇后娘娘私下賞給蘭婕妤的首飾拿回來的……其他的事情奴婢一概不知……”
這話聽起來並無古怪,反而是她的態度令人起疑。
而且皇后賞出去的東西,爲何還要偷偷拿回來?莫非……皇后不想讓別人知道她與蘭婕妤接觸過?
“胡言亂語,本宮何時讓你去做這種事情?”皇后已然變了臉色,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
太后的心中瞬間升起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猜想,她森冷的目光緊緊盯着皇后的臉色,“怎麼,難道皇后不曾賞過東西?不過是個小小的庶女,居然讓皇后如此上心?”
太后知道皇后的性子,出身不高的夏香是絕對入不了她的眼,如此一反常態絕對沒有什麼好事!
難道,夏香會對皇上用藥,其實是皇后在背後指使?
此時皇后已然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這分明是一個局!
她連忙解釋着,“臣妾是見那蘭婕妤受了恩寵之後在宮中行事囂張,所以藉着賞賜敲打敲打她,絕對沒有別的意圖!”
“哀家可什麼都沒說,皇后何必這般急於解釋?”
皇后賞賜後宮妃嬪實在是平常不過之事,可做得這般小心神祕,不是爲了拉攏,那是什麼?
此時此刻,不論什麼說辭都讓人信服不了!
太后長長嘆了口氣,“難怪觀音會泣血,哀家居然讓一個心狠手辣之人褻瀆神靈,皇后,就算你無畏因果,也應該替你的太子想想。”
太子……
皇后渾身一震,眼底已然浮上了幾分驚懼,太子是她的軟肋,絕不能因爲自己的失誤而讓太子受到一絲半點兒影響,“太后,臣妾真的是冤枉的……不,就算臣妾做錯了什麼,也與太子無關,臣妾願意受罰!”
太后的話在辰皇面前舉足輕重,倘若她真的因爲此事遷怒於太子,皇后不敢深想。
卻不想,她竟發現太后的臉色越發陰沉,好像自己不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
“皇后,連你都不信任太子,還指望哀家和皇上信任他?”
太后一語道破關鍵,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在皇后逼夏淺薇嫁給魏鴻傑的時候,太子就已經與皇后離了心。
慕元是太后看着長大的孩子,他有沒有帝王之才,太后怎會不清楚?
可倘若這母子不齊心,他們要如何應對四面埋伏?
方纔太后不過是稍加威脅,皇后居然真的自亂陣腳,她究竟對自己的兒子有多不自信?
“哀家這裏有幾本經書,你拿回去好好抄寫頓悟,六宮之事,就交由莊妃協理,你就莫要操心了。”
皇后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繼她自罰之後,太后又要將她的權力交給莊妃……
哪怕心中有千百個不甘,她只能感恩戴德的俯下身來,“臣妾領旨。”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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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停屍房,一名身穿斗篷的少女無聲的跨入了這陰森冷寂的屋子。
“永樂縣主,我以爲你不會來了。”一名俊雅溫煦的男子早已等候在那兒,夏淺薇擡眼看向一臉感激的慕元,只是平靜的行了一禮。
慕元看見了她眼中的疏離,心中似有一抹失落劃過,但他面上卻依舊要保持着釋然,“母后做了那麼多爲難縣主之事,其實,縣主可以不必冒險。”
如今太后已經罰了皇后,夏淺薇作爲太后的人,倘若她站出來洗清皇后的罪名,那等同於當面打了太后一巴掌,於她沒有任何好處。
“太子不說,就沒有人會知道。”夏淺薇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厲害,只是皇后若是倒下,對於她來說也並非好事。
慕元深深的看着夏淺薇這宛若夏花的絕美面龐,那細細的髮絲如同垂柳一般,襯托得她清冷的氣質多了幾分醉人的柔美,他分明感覺到了她那一絲難以察覺的變化。
從前的夏淺薇似是一把利刃,好像隨時都能取人性命,而今,那種犀利卻被她藏進了刀鞘中,慕元不知爲何竟是覺得,慕瓏淵就是那讓她收起鋒芒的刀鞘。
正當他失神至極,夏淺薇已經走向屋內擺放的小棺木前,她輕輕推開那貼滿符咒的棺蓋,裏面躺着一具詭異的幼小骸骨。
“太后宮中的花園有宮人細緻打理,土壤常年溼潤肥沃,這骸骨不能保存五年而不腐敗。”在夏淺薇的心中,並沒有什麼鬼神之說,不過是有人刻意爲之而已。
她那好似看穿一切的目光已然落在了慕元的身上,“太子心中可有懷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