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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漪將被子蓋住頭,任他在那裡窸窸窣窣地忙活,待終於上完了藥,兩人暗自都松了口氣。
殿外已聽到婢女們刻意壓低聲音的交談,或是準備晨起物什的輕微動靜,南漪再躺不住,格開他起了身,正要取來衣裳,中途卻被他抽走。
她不明所以看看他,只見他劍眉微皺,又看了眼那水粉的衣裙,神色不舒道,“這衣裳不好看,顏色如此豔俗,快別穿了,讓她們去換一身來。”
其實南漪也不喜歡這身衣裳的樣式,腰間露出那一截,再如何一再安慰自己入其鄉從其俗,也實難邁出那一步,昨晚僅在寢殿穿穿也就罷了,如今讓她穿著這身衣裳出去行走,簡直不敢想象。
可她又想起昨晚束藍那些話,也不知如今他們身在這鳩裡皇宮是個什麽意思,是客是囚都未知,她更不是人家主子,如何好張嘴支喚人家為自己換裝。思前想後半天,還是妥協了,小聲道,“算了吧,昨晚我原本是想找她們再換一件,可她們說再換別的也是一個樣,實在無差,便罷了。”
他冷哼一聲,只將那薄紗衣裙團在掌中狠揉了幾下,又揚手扔了,哂笑道,“我發現你就與我能耐大,跟那些個奴才都硬氣不起來。”說完甩給她一記眼刀,隨即一步跨下床去,揚聲喊道,“人呢?”
很快束藍領著兩個婢女疾步進來,束藍進來頭一眼就見他二人此時正衣衫不整,南漪還揪著被子坐在床上勉強遮身,於是再不便靠前,只在門口蹲身垂首行禮,道,“奴婢在,殿下有何吩咐?”
湛衝以腳尖戳了戳地上那雲紗,冷聲道,“去給她取身新衣送來。”
束藍還以為怎麽了,原來不過想換身衣裳,便輕快笑著應道,“請殿下少待。”說著衝身後一個婢女比了個手勢,那婢女就退行出去,沒過多久就又捧著一木托垂首低眉進來了,只將那衣服呈於湛衝眼前,一副任他查看的模樣。
他並未馬上伸手,偏頭瞥了南漪一眼,又斂衽系好了中衣系帶,才抬手抽起那身衣服來,只見是件藍紫的衣裙,色彩到是中規中矩,只是見到那腰際一處同樣空出的一截,不覺皺眉,又對束藍道,“她不是你們這裡的姑娘,穿不慣你們這樣的服飾,去換新的來。”
束藍聞言略感為難,進退不是,實在無奈道,“殿下恕罪,因著奴婢們不知有姑娘與殿下同行,並未事先準備好別的服飾,是奴婢思慮不周……”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什麽,又馬上道,“對了,當初長公主移宮時,還有些衣服並未一並帶走,好些還都是新做的並未上過身,如今都還在偏殿裡妥帖收著,不如奴婢去取了來,任殿下和姑娘挑——”
“不必了!”湛衝突然出聲打斷束藍,視線重新放在手上這件衣服上,抖了抖,轉頭對南漪道,“我仔細看這衣裳倒也尚可,不如你就湊合將就著穿吧,入鄉隨俗嘛。”
南漪略有些納悶,不知他為何前後態度轉的這樣快,自己本身也不慣矯情做作,自覺也沒必要為難束藍她們,便點點頭,伸手接過了那衣服。
兩人用過飯,待撤下去席案,一切收拾停當了,湛衝與她提議,“這館內後院有片池塘,待會兒無事,咱們不妨去逛逛。”
南漪從方才就有個疑惑,這裡本不應是他生活過的地方,如何他卻對此地了如指掌,仿佛進了自家門頭一樣,於是疑惑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你來過這裡?”
他聞言神色未變,只幾不可查地微微凝滯一瞬,若不是她不錯眼珠地盯著他,根本不會察覺,只聽他解釋道,“想必我與這裡王上的關系你也能看出些端倪,不過也都是些過去的事了,說來話長,總之我與他是過命的交情,若沒有我,他也不可能從一眾虎狼手足中殺出重圍,承襲皇祚,如今與我做這一場戲,也是投桃報李。”
說完就起身拉她出了門,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南漪並無多少探究的心思,便任由他拉著往後花園去了。
這春生館雖名字冠以“館”字,這後方卻獨有天地,一整片池塘幾乎佔了這後花園的一半,另一邊,有一處懸掛著幕遮的四方涼台,朱紅的紗幕在四角的立柱上束起,台上鋪滿一整張素青的藤席,如今上面空空如也,也不知原先是做個什麽用處。
南漪趴在石欄杆上俯身望去,見那池塘裡還蓄養著許多尾鯉魚,金銀紅白滿塘。魚兒見有人過來了,許是以為要投喂,紛紛爭搶著浮出水面,好不熱鬧。
她默默看了會,開始還覺著有趣,可漸漸看那些魚兒們圓張著闊口不住翕動,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昨夜那荒淫怪誕的驚夢,便不可抑製地紅透了臉,懨懨撇開了臉,再不看那些個魚兒。
湛衝見她方才還面帶笑意,不知怎地轉瞬就變了臉色,怪道,“怎麽了?”
她又如何與他去說,只拋給他一記白眼,轉身往前走了。
他不明所以,兩步追上了,拉住她的手,待要再問,還未等開口,兩人身後響起一陣疾跑的踏踏聲,下一刻,便聽得一聲嬌喚——
“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