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七歲時就已經需要去經歷這些事了,他怎麼能不放在心尖好好疼。
蘇意歡一早起來,雙眼腫得不成樣子,雙眼皮都不見了,用冰塊敷了好一會,還是沒消下去。
厲城安看着她滿臉憔悴的模樣,給她倒了杯牛奶,“要不今天請假?”
蘇意歡急忙擺了擺手,“最近就是醫院忙得時候,連程明都被分去門診了,我再請假,林知絡得瘋。”
厲城安看着她堅持,無可奈何,只得說道:“那我送你去上班。”
因爲是休息日,厲城安給自己放了個假,蘇意歡在車上就一直在吩咐他收拾收拾家裏,看着她神采飛揚的安排這些,厲城安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昨晚她哭過後,今天早上起來,除了抱怨眼腫了,其它的事她彷彿未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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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意歡到醫院,上樓正好碰着林知絡。林知絡昨天沒有進手術室,但也知道這麼一回事,此時看到蘇意歡腫得一塌糊塗的雙眼,笑了笑安慰道:“昨天嚇着了吧,我們雖然是救人性命的,但一切盡力了就好。”
蘇意歡唔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沒回她什麼話。
待兩人走到科室門口,就瞧見那蹲着一個人,指尖夾着根菸,頭埋在兩膝之間。蘇意歡原本看衣服就猜出來是誰了,沒準備打擾。而林知絡穿了一雙低跟的鞋子,走起路來有點聲響,那人聽着,擡起頭來,正對上蘇意歡的眼睛。
“蘇醫生。”
“怎麼出來了?”
“煙癮犯了。”那人手微擡,指尖煙霧纏繞。“蘇醫生,我待會方便過去找你一下嗎?”
蘇意歡點了點頭,又說道:“病人現在聞着煙不好,你多散會味再進去。”
男人把煙在窗臺上按滅了,菸頭拿在手中,微彎着揹走向了垃圾桶。
蘇意歡扭頭覷了一眼,就急忙往科室走去了。
今天科主任不上班,也不需要查房。蘇意歡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心裏卻還是想去看看產婦的狀態,正準備過去,剛剛在門口碰到的產婦家屬敲門進來了。
男人明顯是一夜都守在醫院的,更像是一夜未眠。因爲整個住院大樓開的是中央空調,他脫了之前穿着的黑色薄夾克,只着了一件黑色襯衣,髮絲還是亂蓬蓬的堆在頭上,但蘇意歡沒從他身上聞到一點菸味。
“來了。”蘇意歡看着他坐在側面的椅子上,起身去給他倒了一杯水。只是一杯溫水,什麼都沒加。
男人低啞着聲音嗯了一聲,頭始終低着,接過蘇意歡倒的水,沒喝也沒放下,就握在手中。
蘇意歡有點琢磨不透他來找她的目的,如果是詢問產婦的身體狀況,昨天早該問清了。
兩人靜坐了一會,男人終於擡起了頭顱。
“蘇醫生,昨天的手術你全程參與了?”
“我參與了。”蘇意歡微愣,但還是回答了。
這樣的問句開始的談話,總讓人心裏有一絲不安,並不能排除醫鬧的可能性。千書吧
男人聽完又沒有說話了,卻是終於喝了一口手裏的水。溫熱的水潤了潤喉,他接着說:“手術同意書是她自己籤的?”
“是。”
蘇意歡的手心有點冒汗,不是沒有聽說過病人家屬藉着和醫生閒聊,錄下談話,爲將來的醫鬧作證據。
“生下來孩子就沒了,她…立馬就知道了?”男人又拋了一個問題。
“沒有。病人進手術室沒多久就暈厥了,後來又使用了麻醉,人不是清醒狀態。”
男人又舉起了水杯,送到嘴邊,手輕微的晃動,暴露了他的情緒。他沒再繼續問手術當時的問題,轉而問蘇意歡根據病人目前的情況應該喫點什麼。
“就根據月子養,但家屬需要更注意一些病人的情緒,情緒好更有利於身體的康復。”
男人點了點頭,又問了具體應該喫點什麼,就離開了。
蘇意歡卻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又過了一會,親自去了一趟病房。因爲考慮到病人的身體狀況,原本的三人間病房只住了兩個病人。蘇意歡進去,產婦正好慢慢轉醒,擡頭瞥見蘇意歡,輕輕把頭擰過去了。
男人坐在一旁,用手擼了一把臉,這才站起身來,“過來查房?”
“嗯,我過來看看傷口。”
蘇意歡說完準備掀開被子,卻發現產婦用手在裏面緊緊按住了,原本是把頭偏向一邊的,此刻也仰躺着,眼睜大了瞪着蘇意歡。
“我看看傷口有沒有感染,或者異常出血。”蘇意歡躬着腰,儘量放柔了聲音說道。
產婦還是不動,就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男人也走過來,剛準備伸手碰被子,牀上產婦忽然伸手朝他揮打,“你滾,你不要碰到我,你滾!”
男人瞬時整個人僵在那了,時間凝固了兩秒,他啞着聲音溫柔的說道:“好,我不碰,不碰你,你讓醫生檢查一下。”
說罷,男人坐回了原位。女人卻開始拽着被子哀嚎,哭得撕心裂肺,想要整個人縮成一團,卻發現傷口扯得更疼,整張臉也扭曲了。
蘇意歡站在一旁,伸手把簾子拉上了,強制性的把產婦的手握在了手裏。剛握上,手心裏的手就反握住了她,是人在疼痛難忍時的本能反應,像是這樣就能緩解掉部分疼痛。
蘇意歡雖然被捏得手失了知覺,但也沒掙扎,依舊是躬着身子,用另一手覆在被子上,“難受,想發脾氣都可以,不能作踐自己的身體。”蘇意歡說得很平靜,牀上的產婦現在哭能明顯看出來是因爲扯到傷口,疼的。
蘇意歡這下一掀被子就掀動了,果然傷口表面沁血了,“實在疼就打點止疼藥。”
“好。”產婦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字。
一直在一旁的男人想要湊上來,卻又不敢,就站在一旁望着。
蘇意歡鬆開產婦的手,準備離開去開藥,剛轉身走了沒幾步,身後就又傳來的嘶喊:“你滾,你滾,你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蘇意歡回頭看過去,原來是男人嘗試着走到牀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