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珞青晏微淡了笑容,李嬤嬤與綠妮子的笑容也是微淡。
“讓她進來。”珞青晏將懷裏的兒子交到李嬤嬤懷裏,起身進了屋子。
未久,雪松走進了聽青院,見李嬤嬤與綠妮子都在院子的亭子裏曬太陽,小公子也在,李嬤嬤與綠妮子對視一眼,看着她走過來問好,將帶來的小禮物給小公子,而後才進了屋內。
其實珞青晏並未與李嬤嬤她們講過雪松最近如何了,可雪松已許久未曾來過楚侯府,連過年和珞青晏生產這般大的日子都不來看一眼,實在說不過去,再者珞青晏也許久未曾唸叨雪松,李嬤嬤她們自然會起疑心,暗地裏也就會問一問怎麼回事兒。
進了內室的外間,珞青晏就坐在桌子旁,拿着本書籍在看,手邊放着杯冒着熱氣的茶。
雪松進來看了眼她,晌頃跪到了地上,微微哽咽道:“姑娘,奴婢對不起你。”
珞青晏盯着書籍的眸光閃了閃,其實她一丁點兒也看不進去,只是做了個樣子,滿腦子都是雪松撞了南牆纔過來見她。
“奴婢曉得姑娘定知道奴婢這些日子在做什麼,可奴婢還是要說。奴婢與楊武是意外相識的,後來漸漸熟了,他向奴婢表明心意,奴婢對他確實有好感,因此答應了,奴婢曉得他是爲傅知南做事,奴婢也有幫過他,可奴婢並未將姑娘與姑爺的底說與他聽。後來,他說要娶奴婢,奴婢便向夫人要了賣身契,原本以爲夫人不會給,可夫人直接便給了奴婢,奴婢曉得,定是姑娘跟夫人交代過。”
說到這,雪松低聲哭了起來,“奴婢辜負了姑娘,奴婢的命是夫人給的,奴婢卻做了對不起姑娘的事,奴婢……”
聽着最後泣不成聲的話,珞青晏心裏也不好受,終究雪松也跟了她十年,可有句話說得好,“一次不忠,終身不容”,她這裏是容不下雪松的了。
“你都與楊武住一起了,便與他——”
“奴婢並未與他同眠過。”雪松急道。
珞青晏終於看向她,那眼神卻是沒了從前的親和,“路是你自己選的,莫要怪別人對你無情。今日你到我府中來,便當了斷你我多年的主僕之情,日後大街之上遇見,該如何便如何。”
雪松聽到這些話,眼淚洶涌而下,想求珞青晏讓她再回身邊,可話到嘴邊如何也說不出口,是她不忠在先,求了又有何用。
聽她哭得如此傷心難過,珞青晏良久才又開口,“但你我終究主僕一場,你若還想與楊武成親,我自會幫你。”
傷心不已的雪松驀地頓住哭聲,擡起頭愣愣看她,雙眼已哭紅腫,想到昨夜在東宮後殿屋脊之上聽見的楊武所說之言,心頭疼得要命,良久才幽幽道:“多謝姑娘,不必了,楊武……並非真心待奴婢,只是利用罷了。此生奴婢最對不起的人是姑娘。”
以爲她說到這便起身走了,珞青晏卻見她用力磕了三個響頭,頭面伏趴於地面,聽見她哭得抖着聲音道,“若有來世,奴婢當牛做馬再回報姑娘和老爺夫人的恩情,奴婢不能再伺候姑娘,姑娘保重,奴婢……告辭。”
雪松起身看了會兒側頭向一邊的珞青晏,轉身離開,珞青晏這才轉頭看她離開的背影,眼圈禁不住泛紅。
這個傻妮子呵……
坐了蠻久,珞青晏起身去書齋,再回到院子裏時,手裏多了封信。
“綠妮子,將這封信送去給劉副將。”
綠妮子看看那信,想到又要見到劉副將,不好意思的微抿脣角,“夫人,不若……讓寒竹去吧?”
珞青晏秀眉一挑,好整以暇的睨她,毫不客氣道,“也有些日子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何況也就見見未來夫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倆不是挺能鬥嘴的嗎?不是想學騎馬嗎?多好的師父啊!快去!”
綠妮子臉皮發熱,一把搶過信轉身匆匆跑出去。
李嬤嬤忍俊不禁笑了開來,“夫人,您這一下子便將她倆都嫁了,誰還能給你陪你進進出出?”
“只是嫁了而已。”珞青晏坐到石桌邊,“便是我讓她們別回來了她們也不願意。”
入夜,褚元墨自外邊回來,此時珞青晏剛躺下。
他來到牀邊,邊脫衣邊道:“聽聞,今日虛竹送了胭脂水粉給寒竹?”
珞青晏輕應了聲,隨即半趴在牀面雙眼發亮的看着他,“侯爺可要送妾身?”
他側頭看眼她,將久袍掛到椸枷上,淡道,“夫人梳妝檯上的幾年都用不完,不必爲夫送。”
珞青晏:“……”
褚元墨擡腳朝香水行走,“夫人困了便先睡,不必等。”
聽見關門聲響起,珞青晏抓狂的捶了捶被面,小聲嘀咕着:“成親到現在,一樣都未送過給妾身,開口要還要不到,人與人差別怎如此大!”
香水行裏,褚元墨半躺靠在寬大的浴桶內,半瞌着雙眼沉思,嫋嫋霧氣自浴桶內升起,氤氳了他的臉。
第二日,皇榜張貼告示,刑部尚書傅知南下屬楊武夜潛東宮後殿,皇太子側妃與其私會,擇日連同皇長子一同斬首,傅知南夥同皇太子密謀奪位斬立決,皇太子逐出京,圈禁於封地之內,此生不得踏出封地半步。
這真是一件值得放鞭炮慶祝的事情,寒竹還真如此做了,也沒個人管管。
虛竹還幫着她放,放到她滿意爲止,不夠他還差人去買。
放完了鞭炮,寒竹看着仍是雙臂環胸的虛竹,虛竹也就這樣回視她。
“寒竹姑娘這般深情的看着我,可是要答應嫁與我爲妻了?”
寒竹臉一紅,瞪眼他轉身往聽青院走,“隨便一句話便想娶妻,虛竹大哥想得可真美!”
跟在她後邊的虛竹聽了腳步一頓,站在原地望着她越走越遠的背影,琢磨着她說的話。
……反過來講,不就是想娶她,便不能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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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竹又擰眉想了想,覺得這並不難辦。
褚元墨一入府門便聽方內知講府內放了好久的鞭炮,是寒竹與虛竹一起放的。
回到聽青院,他自袖口內掏出個小玩意遞到正專心看帳本的珞青晏面前。